县廷后院厢房,卢桐在门外张望一番,确认无人后,又关紧门窗。
王豹笑道:“子梧兄,县廷中无外人,有话不妨直说。”
卢桐这才入座,低声道:“明廷恕罪,人多口杂,卑职此话绝不可入他人之耳。”
王豹好奇道:“哦?”
卢桐拱手道:“卑职闻明廷曾获罪于张让、赵忠,今天下铸私钱者众,天子却只查北海、汝南两地,但若属下所料不错,恐怕是此二人从中作梗,冲着明廷来的,属下猜测明廷于洛阳应有依仗才是。”
王豹微微皱眉:“子梧此言何意?”
卢桐道:“宦竖者天子近臣也,今日明廷与府君、长史能共谋应对,那明日又该如何?以明廷之才,他日必当被召入洛阳任职,届时又当如何?”
王豹眉头微展,沉吟片刻:“某倒是与袁氏有些来往。”
卢桐若有所思道:“难怪要连汝南一起查——”
随后他当即拱手道:“明廷,袁氏不足为援,在当今天子眼中近臣者,唯宦竖、宫闱耳,闻明廷颇有家私,若能得一人助,可保无虞。”
王豹挑眉:“哦?何人?”
卢桐倾身,声音压得极低:明廷明鉴,董太后居永乐宫而掌昭阳之权。昔孝元皇帝时,傅昭仪以定陶共王故,几倾太子之位。今董侯协之宠,尤胜共王。
他稍作迟疑,四顾无人,方继续道:更有一节,天子至孝,凡董太后所言,无不奉若纶音。属下听闻董太后素好货殖,明廷若能贿赂五官中郎将董重,再以奇珍入献太后,明扶保董侯之志,凭明廷弱冠之年,可镇一县之能,必得董太后为援。如此,便得天子青睐,方能无惧于宦竖。”
王豹闻言猛然起身,拉开房门,环顾左右,随后借着照进的阳光,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寒门。
心道这卢桐端是好大的胆子,他这西汉傅昭仪旧事,乃是暗指灵帝有废长立幼之心,居然还敢搅入皇权之争里去!
只见他面不改色,王豹眯了眯眼这才又关好门窗,坐回原处低声道:“好个胆大包天的卢子梧,可知汝方才那话儿,若让别人听了去,可是要夷三族的!”
卢桐闻言笑道:“明廷募乡勇、谋兵权、唯才是举、广交天下豪杰,乃非常之人也。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事,方能建非常之功。桐在明廷身上,隐隐可见天下寒门士子的出路。”
王豹闻言又是一惊,是连忙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缓缓闭上眼,以指节轻轻叩着案几。
大哥,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这想把咱往死里整啊!
不过——
这条路未必行不通,现在就提出扶保刘协,这卢桐有点东西啊。
想到这他猛然睁眼,眼中精光流动,不错!据史料记载,黄巾军之乱起,何进升任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
灵帝又设西园八校尉,大有扶持起来制衡何进之意,但,是不是为刘协铺路倒是两说。
不过刘协是由董太后抚养,她必然是希望刘协继承皇位的,朝中保长子刘辨之人比比皆是,咱这区区县令投靠何进、何皇后,人家未必看得上。
而这位董太后,似乎只有现任羽林郎的董承和五官中郎将董重做外援,嗯,如今何氏外戚日益壮大,这是董太后不愿见到的……此时递上投名状,倒是有点雪中送炭的意思。
这是眼目前的好处,咱要是现在就表明扶保刘协,说不定将来刘协逃出长安,就直奔咱来了,那时挟天子令诸侯,还有阿瞒什么事?有搞头!
只是……黄巾军之乱一起,何进官拜大将军,掌握天下兵马,只怕稍不留神便会被其清算。
唉,站队嘛,总是会有风险的,况且现在不是站那边的问题,就算咱愿意跟着何进混,人家也未必要,况且何进那厮对宦官的态度摇摆不定,站他那边,早晚被卖了!
这卢桐所言不错,就算咱这次做掉了张敏,贿赂了左丰之流,只怕更遭张让记恨,早晚还是要被针对。
还真不如以小博大!
想到这,王豹长吐一口气,缓缓起身却是揖手一礼,带着几分真诚道:先生大才,恕豹有眼不识荆山之玉。”
卢桐连忙起身还礼道:“桐不过草芥之臣,何敢当主公‘先生’之称?”
王豹一愣:“先生方才说什么?”
卢桐肃容再次揖礼,唯眼底那簇火泄露了心绪:“桐愿为主公执鞭随镫,共图非常之功!”
王豹连忙将其扶起:“今得先生相助,大事可成也。”
卢桐起身笑道:“主公谬赞,桐观主公颇为在意文兄,桐有一计,可为主公分忧。”
王豹大喜:“计将安出?”
卢桐唇角扬起一抹试探性的笑意:“回禀主公,文兄至今尚未娶妻……”
话至此处,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微垂,似在斟酌措辞:“不知主公族中可有适龄淑女?臣愿为文兄保个媒,主公若能与文兄结为姻亲,既可全兄弟之义,又可……固主公之基。”
王豹一怔,忽而心中恶趣:文丑,你要老婆不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