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壁垒的医疗点内,消毒水的气息混合着草药的淡淡苦涩。
桂美仔细地将最后一点珍贵的药膏涂抹在一位老人被辐射灼伤的手臂上,动作轻柔而专注。直到老人千恩万谢地离开,她才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窗外。
窗外远处,是壁垒正在扩建的居住区,人影绰绰,机器轰鸣。她的视线锁定在一个沉默忙碌的身影上——那个新来的,大家都叫他“影”的男人。
犹豫片刻,桂美还是转身走向了位于壁垒中央的指挥中心。
钟毅正在全息蓝图前规划着下一阶段的防御强化方案,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手指仍在虚拟界面上快速划动。“有事?”
“首领,”桂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是关于那个‘影’。”
钟毅的动作顿了顿,终于将目光从蓝图上移开,看向桂美。“他怎么了?”
“他的身体状况有些奇怪。”桂美组织着语言,“我昨天借口给大家做基础体检,检查过他。他身上有很多旧伤,非常严重,有些甚至是…贯穿伤。那种伤疤,不像是普通幸存者能留下的,更像是…经历过正规战斗,甚至是拷问。”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他太安静了,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分配的工作他会完成得很好,甚至比大多数人更卖力,但休息时总是独自待在角落,眼神…很警惕,像是在观察一切。”
钟毅平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知道了。继续留意,但不要表现出异常。”
桂美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便悄声退了出去。
指挥室内恢复安静,钟毅的目光再次投向蓝图,眼神却锐利了几分。他调出壁垒的监控系统,将几个靠近外围活动区的镜头画面放大。
画面中,“影”正和其他几个新加入的流民一起搬运合金建材。他**的上身汗水晶亮,肌肉贲张,确实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狰狞疤痕。他沉默地扛起远超常人的重量,步伐稳健,效率极高。
但正如桂美所说,他不与任何人交谈,偶尔抬头扫视四周时,那眼神冷静得不像是在求生,更像是在…评估。
夜幕降临,壁垒内部亮起了稳定的灯光,驱散了废土的黑暗与寒冷。大部分居民结束了一天的劳作,聚集在公共区域分享着不多的娱乐,或是早早休息。
钟毅隐没在指挥中心二楼的阴影里,透过单向玻璃,看着下方那个独自坐在居住区边缘的身影。
“影”没有参与任何交谈,只是安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细小的木棍,无意识似的在脚下的泥地上划动着。他的姿态放松,仿佛只是在发呆,但钟毅注意到,他的身体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随时可以暴起发力或隐匿的姿态。
一连两晚,皆是如此。
第三天清晨,雷峰带着一身露水和急切找到了钟毅。
“首领!”少年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发现秘密的紧张与兴奋,“我盯了他两个晚上了!那个‘影’,他绝对有问题!”
“说清楚。”钟毅递过去一杯温水。
雷峰接过杯子,没喝,语速飞快:“他晚上根本不是在发呆!我躲在暗处看得清楚,他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画,画的不是别的,是咱们壁垒的布局!虽然线条简单,但我认得出来!哪里是居住区,哪里是指挥中心,甚至连‘工蚁’平常停放的角落他都标了出来!”
他喘了口气,眼神笃定:“他在画我们的地图!”
钟毅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绘制地图,在秩序崩坏的废土上,往往只意味着一件事——要么是为了方便内部破坏,要么是为了传递给外部的敌人。
信任来之不易,尤其是在这绝望的末世。任何一点隐患,都可能让刚刚凝聚起来的人心与希望瞬间崩塌。
“我知道了。”钟毅的声音听不出波澜,“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雷峰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甘,但还是重重点头:“是,首领!”
打发走雷峰,钟毅独自站在控制台前,调出了所有能覆盖“影”活动区域的监控画面,尤其是夜间外围区域的记录。他看得无比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帧。
画面显示,“影”确实常在夜间于固定几个点徘徊,那些地点看似随意,却恰好是巡逻视线交替的间歇区,存在短暂的监控盲点。
老奸巨猾…或者说,经验丰富。
钟毅没有立刻采取行动。打草惊蛇是最愚蠢的选择。他需要知道“影”的目的,以及他背后是否还有人。
他接通了内部通讯:“老陈,来一下。”
很快,老陈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机油的味道。“首领,您找我?”
“有个任务交给你。”钟毅指向监控画面中“影”的身影,“接近他,以技术交流的名义。他是新来的,你是我最信任的工程主管,去关心一下他的适应情况,合情合理。”
老陈瞬间明白了钟毅的意图,神情严肃起来:“明白,我会想办法套套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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