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的脚尖还卡在摇椅底下的砖缝里,整个人歪着脖子,糖葫芦杆叼在嘴里晃荡。阿箬蹲在向日葵苗旁边,正拿根树枝给新土划沟,忽然听见他“哎哟”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你又抽筋了?”她头也不抬。
“不是抽筋。”江小川把糖葫芦取下来,盯着竹签尖,“是袖子里那破玉片,烫得跟刚从锅里捞出来似的。”
他一边说一边掏,动作慢吞吞的,像是怕烫到自己。可指尖刚碰到那枚残珏,整条胳膊猛地一抖,像被雷劈了半边。
阿箬扔了树枝就扑过来,一把按住他手腕:“别硬撑,老毛病又要犯?”
“没事儿。”江小川咧嘴笑,“就是刚才那一秒,脑子里有人放鞭炮,噼里啪啦炸得我耳朵嗡嗡响。”
老刀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咕哝了一句:“这可不是鞭炮,是冰原上的风在念悼词。”
江小川没应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不是呼吸,是“听风辨位术”启动的前兆。他的意识顺着玉珏的灼热一路北上,穿过冻土、裂谷、千年不化的雪墙,最终扎进极北深处的一片死寂。
风里有话。
断断续续,像是被冻僵的舌头在吐字:“……封印……只能维持百年……轮回……重启……”
他猛地睁眼,额头一层冷汗。
“怎么了?”阿箬捏着他脉门,眼睛亮得不像平时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
“北边出事了。”江小川把玉珏摊开在掌心,“那帮玩意儿没死干净,还在嘀咕什么‘百年封印’。”
阿箬伸手就要碰,江小川拦了一下:“小心点,上次谁摸它谁做梦掉进井里爬不上来。”
“我不是谁。”她甩开他的手,直接把掌心贴了上去。
玉珏一震,表面浮起一层暗红符文,像干涸的血迹突然活了过来。阿箬咬住下唇,手指微微发颤,但没退。她嘴里开始哼一段不成调的音节,像是猫叫,又像风刮过枯枝。
老刀啧了一声:“这小狐狸还真敢玩命,九尾血脉才解了三成,就敢硬接古咒?”
符文越闪越快,忽然“砰”地炸出一道光幕,虚空中浮现出一片荒原地图。光点移动,最终停在西边一片沙地中央,一个模糊的印记缓缓浮现——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机械般的声音响起:“终焉之眼,沉眠之地。”
江小川盯着那印记看了两秒,转头就呸了一口:“谁起的名字这么中二?听着像菜名。”
阿箬收回手,脸色有点白,但嘴角翘着:“方向有了,西边。”
“西边?”江小川挠头,“那边除了沙子就是晒干的蛇皮,连棵树都活不了三天。”
“可地图指那儿。”阿箬坚持。
江小川还想反驳,院门口的影子忽然拉长。一个人踩着夜色走进来,黑袍拖地,肩头落了一层薄霜。
谢无咎把一枚留影玉简拍在石桌上,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北境巡逻队拍到的。你自己看。”
玉简亮起,画面里是极北冰原的裂谷,风雪交加。几道黑影正在搬运一块残破祭坛,上面刻着扭曲的图腾——和百年前邪渊仪式用的一模一样。
江小川眯眼:“这不是余党,这是重装开业。”
“我已派玄天宗弟子前去清剿。”谢无咎收起玉简,“不必你亲自涉险。”
“清剿?”江小川笑了,“你知道他们搬的是啥吗?是重启封印的引子。你派几个练气期的崽子去,还不够给人家当燃料添柴火。”
谢无咎眼神一沉:“那你打算怎么办?带着一个刚会走路的狐狸和一块发烫的石头去送死?”
“她可比你会认路。”江小川指了指阿箬,“而且我这块石头虽然烫手,好歹能导航。你呢?靠脸吓人?”
阿箬噗嗤笑出声,赶紧捂嘴。
谢无咎没动怒,反而盯着玉珏投影看了许久,低声问:“这地图……你能确定是真实指引?”
“八成吧。”江小川耸肩,“剩下两成靠运气。反正我命硬,摔多了都成习惯性落地滚。”
“西方沙漠环境恶劣,无水源,无补给点。”谢无咎语气缓了些,“若真要去,至少准备三日口粮、避沙符、定位罗盘。”
江小川咧嘴:“你还挺懂?是不是偷偷查过攻略?”
“我在宗门藏书阁翻了七本《西域志异》。”谢无咎面不改色,“其中三本提到‘终焉之眼’,皆以‘触之者疯,视之者盲’结尾。”
“那正好。”江小川一拍大腿,“我本来就不太清醒,瞎了也看不出差别。”
阿箬拽他袖子:“别贫了,你是真打算去?”
江小川低头看她,笑嘻嘻的,可眼神稳得不像开玩笑:“你说呢?要是我不去,下次它们就不在冰原搞小动作了,直接来你种的向日葵底下挖坑。”
阿箬抿嘴,半天憋出一句:“那我要带够糖葫芦。”
“行,管够。”江小川揉了揉她头发,“回头让你烤十串,绑我背上当干粮。”
谢无咎站在一旁,黑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没再反对,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羊皮纸,往桌上一放:“这是我标过的安全路线,每隔三十里有一个临时庇护所。若途中失联,可用焰信号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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