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的右脚小趾抽了一下,像被蚊子叮了似的。他没动,旗杆底下的影子却歪了半寸。
阿箬低头看着沙地上那道斜斜的影,手指绕着布条发带打了个死结。
“风停了。”她轻声说。
江小川这才慢悠悠把腿放下来,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顺手捡起鞋往脚上套。“哎哟,腰酸背痛,这古武养生法真不是人练的。”
老刀在脑子里哼了一声:“你要是再倒立十分钟,裤子就得挂在旗杆顶上当旗帜。”
“闭嘴,我这是战略撤退。”江小川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抬头看天——云缝里漏出一线晨光,照得广场冷清清的。
他站起身,拉着阿箬就走,边走边嘀咕:“东荒那地儿,再不去就得让沙子埋成遗址了。”
阿箬脚步踉跄了一下:“可谢无咎……”
“那家伙啊?”江小川咧嘴一笑,“他要的是规矩,我要的是命。咱俩不归一路。”
三十里荒路,两人走得飞快。江小川一路上啃着昨晚藏的半块饼,阿箬则时不时停下,蹲在地上听一阵,再点头跟上。老鼠们在沙土下穿行,留下细碎的窸窣声,像是在替他们探路。
到了东荒边缘,风突然大了。黄沙卷着枯草打旋儿,远处一道裂谷横贯大地,黑烟正从缝隙里一缕缕往外冒,像谁在底下烧纸钱。
江小川眯眼看了会儿,刚要迈步,身后传来靴底碾沙的声音。
“站住。”
谢无咎带着四个弟子站在三丈外,白衣猎猎,黑鞘剑未出,但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没有宗门令符,擅入秘境者,视同叛宗。”他声音不高,可字字砸在沙地上。
江小川拍拍裤子,笑嘻嘻转过身:“师兄说得对极了!我这种蠢货,确实不该进。”
他退后两步,脚后跟已经悬在流沙坑边缘。
谢无咎瞳孔一缩:“你干什么?”
“拜拜啦您嘞!”江小川话音未落,身子一仰,直接往后倒去。
“等等——!”谢无咎冲上前,只抓到一缕风。
黄沙翻涌,像张开的大嘴,瞬间吞没了江小川的身影。
“疯子!”谢无咎站在坑边,盯着那片不断旋转的沙涡,拳头攥得发白。他抬手一挥:“封锁外围,任何人不得靠近。等他自己爬出来,或者……烂在里面。”
弟子们迅速散开布防。谢无咎最后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流沙坑,低声说了句什么,风吹散了尾音,只留下半句:“……别死得太难看。”
而此时,江小川正头朝下往下坠。
沙子灌进耳朵、鼻孔,呛得他直翻白眼。他心里骂:“老刀!这时候装死呢?”
“臭小子,这次可不是挨打就能活命了。”老刀的声音终于响起,“想活,就给我‘龟’起来!”
江小川立刻屏息,心跳骤缓,四肢僵直,整个人像具尸体般随沙流沉降。龟息功运转,体内气息近乎停滞,连体温都降了下来。
“行啊,这招比装死还像死。”老刀啧了一声,“不过还得动——左边三尺,有块浮石。”
江小川勉强睁眼,在混沌沙流中瞥见一抹灰影。他借着下沉之势,脚尖一点,使出半招“游龙步”,身体微微一拧,竟在沙中划出一道弧线,减了大半冲力。
“有点样子。”老刀难得夸了一句。
下一瞬,脚下触感一变,沙流戛然而止。
江小川摔在一块青石板上,四仰八叉,咳出一口沙。
他撑着地坐起来,环顾四周——高耸的拱门刻满古老符文,穹顶镶嵌星图,四壁浮雕层层叠叠,全是千年前封魔大战的场景:巨兽嘶吼,人类持剑斩渊,血染长空。
“嚯,这装修档次,比我网吧包厢气派多了。”江小川摸了摸鼻子,掏出玉扳指在石板上敲了三下。
哒、哒、哒。
片刻后,头顶沙层簌簌作响,几只老鼠钻出洞口,领头那只白尾鼠吱吱叫了三声,尾巴一甩,指向左侧一条窄道。
江小川刚要起身,忽觉胸口一闷。
他低头一看,掌心不知何时渗出血珠,正顺着玉扳指的纹路往下滴。血落在地上,竟被石砖吸了进去,发出轻微的“滋”声。
“怎么回事?”他皱眉。
老刀沉默了一瞬:“这地方……认你血。”
话音未落,头顶沙层猛然塌陷!
沙尘飞扬中,一道纤细身影滚落下来,正好扑进江小川怀里。
“咳咳咳——”阿箬满脸是沙,一把抱住他脖子,“你跳得倒是轻松,我在上面差点被沙子活埋!”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来了。”江小川拍她背,“没伤着吧?”
阿箬摇头,抹了把脸,忽然瞪大眼,指着前方高台:“老鼠说……那上面写着‘唯有救世主之心头血,可启封神之路’。”
江小川抬头。
一座三丈高的石碑静静矗立,表面原本光滑如镜,此刻正缓缓浮现出血色铭文,字迹扭曲如蛇,却一字字清晰浮现:
**“心头血为引,魂契为钥,方可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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