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亮,武考场的青砖还泛着夜露的湿气。江小川蹲在角落,手指在地上划拉了几道,又蹭了蹭袖口那块磨得起毛的布条。
他抬头看了看高台,谢无咎已经站在那儿了,黑鞘剑挂在腰侧,像根戳进地里的钉子。
“来了。”老刀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你这姿势,跟当年我被魔尊踹进粪坑前一模一样。”
“别比这么惨。”江小川小声嘀咕,“我还没开始装呢。”
钟声一响,主考长老抬手:“武考第一项——绕木人桩三圈,中途不得停顿。”
江小川立刻瘸着腿上场,肩膀一耸一耸,嘴里还哼着走调的小曲儿:“扫帚扛肩上,屁股扭两下,师兄踩我头,我就喊妈妈——”
围观弟子哄堂大笑。
谢无咎冷眼看着,忽然跃下高台,长剑出鞘半寸,寒光一闪,直指江小川鼻尖:“废物,给我爬过去。”
江小川立马扑通跪地,双手抱头:“我错了!我不该画老鼠!我不配练武!您饶了我吧!”
谢无咎嘴角一扬,抬脚就朝他肩胛骨踩去。
那一瞬间,江小川故意松了松脊柱第三节。
脚底传来压力,像是压住了一根绷到极限的弓弦。
【哎哟,这力道,比我当年被吊打时还差两分火候。】老刀话音未落,江小川右臂猛地一震,整条手臂像鞭子似的甩了起来。
“雷裂山河!”
掌缘劈出一道爆鸣,空气炸开一声脆响,劲风顺着谢无咎的剑身一路逆行而上。
“铛——!”
黑鞘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翻了三个跟头,稳稳插进十步外的石缝里,剑柄嗡嗡直颤。
全场死寂。
连风都卡了壳。
谢无咎僵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又从青变紫,活像被人塞了颗发霉的豆沙包。
江小川却“哇”地一声扑倒在地,抱着脑袋缩成一团:“谁动了?刚才不是我!我以为我要跪了!”
他一边嚎,一边偷偷瞄着四周。
没人动。
他颤巍巍爬起来,踉跄几步,弯腰抓起一块湿泥巴,满脸诚恳地塞向走回来的谢无咎:“师兄,补肾的,别谢我。”
谢无咎盯着那坨泥,眼神像是要把它烧出八个窟窿。
“你……找死?”他咬牙切齿。
“不敢不敢!”江小川连连摆手,“我看您脸色发暗,印堂带灰,明显是肾气不足,得补。”
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整个武考场炸了锅。
长老咳嗽两声,板着脸宣布:“江小川,通过第一项考核。”
江小川立马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脸:“谢谢长老,我还想多挨几下呢,可惜师兄不给机会。”
谢无咎一把抽出石缝里的剑,转身就走,袍角卷起一阵风。
临到台阶前,他忽然停下,回头冷冷道:“侥幸而已。明日藏经阁外,我会盯着你。”
江小川咧嘴一笑,转身蹦跳着离开,瘸得比来时还厉害三分。
可没人看见,他每一步落地的节奏,都恰好避开了巡守弟子的脚步间隙,脚尖轻点,如游蛇穿林——那是昨夜赌坊地牢机关震动的节拍。
回廊拐角,阴影里站着个小姑娘,披着麻袋改的外套,手里攥着根草茎。
她轻轻折断草茎,低头对脚边的老鼠说:“他赢了,快去告诉石头洞里的兄弟们。”
老鼠吱了一声,飞快钻进墙缝。
江小川靠在回廊柱子上,悄悄摸了摸玉扳指。
血玉贴在袖中,温温的,像块捂热的石头。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完好无损的皮肤下,仿佛有股电流正缓缓流动。
“老刀,刚才那招,是不是又觉醒了一段?”
【嗯。】老刀声音低了些,【三百年前,我在枯骨原用这招震飞魔尊的斩魄刀。那时候,你也在这具身体里吗?】
江小川没答。
他望着远处雾中的藏经阁,檐角挂着铜铃,风吹过来,却没有响。
太安静了。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脚步声。
回头一看,谢无咎的师弟匆匆跑来,脸色发白:“长老召见,现在就要见你。”
江小川眨眨眼:“哪个长老?”
“灰袍的。”
“哦。”他点点头,“是不是那个前天让我接掌力三成,结果手都没碰我一下就走人的那位?”
“是。”
江小川拍拍裤子站起来:“走吧,正好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他——比如,为什么他袖口绣的符文,跟我玉扳指上的纹路,长得那么像?”
师弟一愣:“什么纹路?”
“没什么。”江小川笑了笑,迈步往前走,“反正他又不会告诉我。”
他走过回廊,脚步轻巧,右手不经意搭在腰间,指尖微微弯曲,像是随时准备出拳。
可下一秒,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哼起小曲儿:“扫帚扛肩上,屁股扭两下,长老问我话,我就装傻咯——”
师弟在后面听得直皱眉。
江小川却在心里问:“老刀,你说,要是我现在冲进藏经阁,把所有秘籍都画上老鼠,会不会被逐出宗门?”
【会被打得连老鼠都不认识你。】
“那要是一本本地偷看呢?”
【你现在就在偷看路线。】
江小川咧嘴。
他走过主殿西侧回廊,眼角余光扫过巡逻弟子的站位,记下了第三根柱子后每隔十二步会有一个盲区。
风拂过耳畔。
他忽然停下,抬头看向藏经阁二楼某扇窗。
窗帘动了一下。
不是被风吹的。
是有人在里面,拉开了条缝。
江小川眯了眯眼,抬手挠了挠耳朵,顺势把一缕灵力弹进墙缝。
老鼠从墙根钻出,嘴里叼着半片纸。
他接过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小心。
没有署名。
但他认得这笔迹。
是阿箬用草茎蘸着泥水写的那种歪扭模样。
江小川把纸片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
“看来今晚不能空手去了。”他说。
【你打算带泥巴当伴手礼?】
“不。”江小川笑了笑,“带老鼠。”
他转身朝灰袍长老的静室走去,脚步不急不缓。
身后,藏经阁的铜铃终于响了一声。
短促,清脆,像刀锋划过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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