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透出点青白,江小川已经蹲在宗门考场外的石阶上啃冷饼。
阿箬昨晚给他包扎的布条渗着血,他咬一口饼就往肩上蹭一下,像只偷油的老鼠。
“你再蹭,伤口该化脓了。”老刀的声音从脑子里冒出来,“昨儿半夜折腾半天,就为偷看人家考题?值吗?”
“不值也得看。”江小川咽下干饼渣,“谢无咎那张脸,一看就是准备往死里整我。”
他摸了摸玉扳指,里面藏着那块指甲盖大的血玉,温温的,跟活的一样。
考场钟声一响,他拍掉裤腿上的饼屑,瘸着腿往里走。其实腿早好了,但装瘸能让人放松警惕——这招还是老刀教的:“弱者不可怕,傻子才最危险。”
谢无咎站在高台,白衣胜雪,黑鞘剑斜挂在腰间。看见江小川进来,嘴角一勾:“哟,扫地的也来答题?待会儿写错了,可是要挨十戒尺的。”
江小川低头哈腰:“谢师兄说得是,我这种人,打一顿也该。”
全场哄笑。
先生坐在案前,翻开试卷:“文考开始,限时一个时辰。答错一题,杖责十下,不得申诉。”
江小川坐到角落的位置,摊开纸笔,盯着第一道题看了三息,脑袋空得像被狗舔过。
【东南方有山名苍梧,其上有泉曰忘忧,问此泉属五行何象?】
他眨眨眼,提笔欲写又放下。
“水。”老刀懒洋洋地说,“废话那么多,不就是水?”
江小川立刻写下“水”,然后在旁边画了只老鼠,尾巴卷成问号状。
第二题:【灵脉走向以何为引?】
“气机流转。”老刀说,“你小子当年封印邪渊时亲手布的阵,现在倒问我?”
江小川照写答案,又画一只老鼠扒拉算盘。
第三题、第四题……每答一题,他就画一只老鼠,有的在啃字,有的在翻墙,还有一只戴着先生的帽子跳舞。
谢无咎站在高台往下瞟,眉头越皱越紧。
先生批阅到一半,忽然停下,盯着江小川的卷子看了半晌,猛地拍桌:“江小川!”
“在!”江小川弹起来,手忙脚乱把笔摔在地上。
“你这是答题还是画坊间话本?!”先生气得胡子直抖,“这些老鼠什么意思?!”
江小川低头抠鼻孔:“回先生,老鼠托梦告诉我的。”
满堂寂静。
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谢无咎冷笑:“荒唐!梦里老鼠还能解经义?”
江小川一脸认真:“昨夜我睡柴房,梦见一群老鼠扛着竹简过河,领头那只穿蓝袍戴方巾,跟我说‘选这个’。”他指着卷子上的老鼠,“长得跟它一模一样。”
先生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忽听窗外“吱”一声。
几只灰毛老鼠从墙缝钻出来,排成一列,在江小川脚边打滚翻腾,最后齐刷刷抬起前爪,朝先生拱了拱。
全场哗然。
先生猛地站起,袖子带翻茶杯:“妖术?!”
“不是妖术。”江小川赶紧摆手,“它们认我,因为我常喂。”
阿箬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老鼠说,他没撒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屋檐下站着个小姑娘,披着麻袋改的外套,手里攥着根草茎。她敲了敲地,老鼠们立刻原地转圈,排成个“水”字。
先生愣住,盯着那群老鼠看了许久,最终挥袖:“继续考。”
谢无咎眼神阴沉地扫过江小川,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武考那天,我会亲自监考。”
江小川缩着脖子应和:“您辛苦。”
等人群散尽,他瘫在座位上,长出一口气:“差点露馅。”
【你画那群老鼠开会的样子,比我当年被吊打还滑稽。】
“总比被打强。”江小川揉着太阳穴,“现在得想办法知道武考题目。”
夜深人静,宗门一片漆黑。
江小川趴在谢无咎居所外的屋檐上,运起龟息功,气息微弱如将熄的炭火。
窗纸透出一点烛光。
谢无咎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本薄册,正是《基础武考题录》。他用朱笔圈出几处重点:
- 木人桩绕行三圈,中途不得停顿
- 接掌力三成,须稳立不退
- 擒拿反制,限时十息
江小川眯眼默记,正想撤离,忽见谢无咎抽出一张符纸贴在墙上,指尖划过,显出一行血字:
**“若江小川通过文考,武考设陷,断其右腿。”**
他瞳孔一缩。
老刀低骂:“这小子真想废你?”
江小川没吭声,轻轻翻身,借屋角藤蔓滑落地面,脚步未起尘,呼吸未乱节。
回到杂役房,他靠墙坐下,从袖中取出那块小血玉,贴在掌心。
玉面微烫,像是回应他的心跳。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武考场地的布局,木人桩的位置,风向,地面青砖的裂纹……
“明天要是被打趴下,你可得拉我一把。”
【我拉你?你拉我还差不多。】老刀嗤笑,【上次惊雷十三式是你自己悟的,我只是帮你顺了下手感。】
“少来。”江小川扯了扯衣领,“你当我没感觉?那招最后半式,明明是你借我胳膊甩出去的。”
【臭小子,记性挺长。】
屋外风起,吹动窗纸沙沙作响。
江小川靠着墙,慢慢合上眼,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玉扳指。
血玉的温度渐渐升高,像一颗藏在皮肉下的火种。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已过。
他忽然睁开眼,低声道:“谢无咎不知道,那本题录第三页背面,有个墨渍印成了老鼠形状。”
老刀沉默两秒:【所以你是故意让他看见你在画老鼠?】
江小川咧嘴一笑,又迅速敛去。
他重新闭眼,呼吸渐缓,整个人沉入寂静。
屋脊之上,月光洒落,映得玉扳指泛出淡淡金纹。
血玉在暗处微微发亮,如同蛰伏的心跳。
江小川伏在屋檐角落,右手搭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敲击,节奏与昨夜赌坊地牢的机关震动完全一致。
风掠过耳畔,带来远处松林的沙响。
他忽然低声问:“你说,要是我明天真的挨打了,阿箬会不会又放老鼠出来救场?”
没人回答。
只有夜风穿过瓦缝,发出极轻的一声“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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