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的手掌刚离开青铜门缝,那股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流便猛地一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了回去。长廊里的幽蓝灯火重新稳定下来,墙上的铜钉不再发光,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异动只是错觉。
但三人都没动。
“刚才那个影子……”阿箬低声说,“穿的是你的衣服。”
“说不定是洗衣铺子搞批发。”江小川甩了甩发烫的玉扳指,嘴里玩笑照旧,脚却没往前迈,“不过它要是真跟我一模一样,怎么不回头打个招呼?太不给面子了。”
谢无咎冷哼一声:“你指望一个幻象跟你唠家常?”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紧接着,头顶九盏青铜灯同时爆开一团火光,随即熄灭,再亮起时,火焰已变成暗红色。脚下黑色石砖上的铜钉开始缓缓移动,像是活物在爬行,整条长廊从一条直线,瞬间裂解成九条岔道,墙壁如刀片般滑动拼接,原本清晰的路径眨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哎哟?”江小川往后跳了半步,差点踩到谢无咎的剑尖,“这地方还会洗牌?”
“不是洗牌。”谢无咎盯着其中一条通道,眉头紧锁,“是重排。每块砖都在动,连空气的味道都变了。”
江小川闭眼深吸一口气——风里有股淡淡的铁锈味,还夹着一丝动物粪便的腥臊。他睁开眼,抬手按住眉心,识海深处那缕残念依旧沉默,可身体却本能地绷紧,像是随时准备出拳。
“老刀,别装死啊。”他在心里嘀咕,“这时候你不说话,等啥呢?”
没有回应。
但他记得前世某次被困在楼兰地宫时,也是这种味道——机关运转前,铁轨摩擦渗出的锈水混合着守宫鼠的尿骚。
“听风辨位术!”他忽然低喝一声,双耳微动,试图捕捉气流细微变化。
可刚一凝神,四面八方同时吹来冷风,左、右、上、下,全都是反方向的乱流,像是有人拿扇子对着迷宫狂扇。
“谁家通风系统这么缺德?”他揉了揉耳朵,放弃。
阿箬却已经蹲了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墙角一道细缝。她屏住呼吸,嘴巴微微张开,发出几声短促又古怪的吱吱声,像老鼠打架时的尖叫。
过了一会儿,一只灰毛小鼠从缝隙里钻出来,尾巴卷着半粒发霉的谷子,在她掌心蹦跶两下,又飞快溜走。
“左边第三条。”阿箬抬头,“走三步,右拐,有活路。”
“你跟耗子还能唠上嗑?”江小川咧嘴,“下次让它介绍个对象?”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谢无咎皱眉,“万一它是诱饵呢?”
“那也得先活着才能被钓。”江小川耸肩,“反正我鞋底不值钱,试试呗。”
三人依言前行。刚踏进左边第三条道,身后两条通道便轰然合拢,夹击落空。前方石壁缓缓开启,露出一个转角。
“灵了?”江小川挑眉。
可还没高兴两秒,转角处本该出现的出口,却被一面刻满符文的石墙堵死。墙上浮现出一行数字:**七十二**,正以极慢的速度递减。
“这不是路标。”谢无咎冷笑,“是倒计时。”
“我知道。”江小川盯着那串数,“看来咱们得在它归零前,找到真正的出口,不然……”
“不然就重启?”阿箬接话。
“不然就变烤乳猪。”江小川拍拍墙,“这石头已经开始发热了。”
他伸手摸向墙面,用“锁魂指”轻点符文节点,察觉到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正在循环流转。每次墙体移动前,都会有一次短暂的能量汇聚,像是心脏跳动前的抽搐。
“发现了。”他眯眼,“它动之前,会先‘吸一口气’。”
“所以?”谢无咎问。
“所以咱们别等它吐出来。”江小川咧嘴一笑,“咱们抢在它吸之前,先走一步。”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他们靠着阿箬和老鼠的情报网,加上江小川预判机关节奏,勉强推进了十几丈。可迷宫像是故意戏弄人,三次带他们绕回同一个角落,连地上那粒发霉的谷子都还在原地。
第三次撞墙后,谢无咎终于忍不住,一剑劈在石壁上,火星四溅。
“这般纠缠,与困兽何异!”
“你砍墙的样子,像极了我小学班主任砸我课桌。”江小川靠在一边喘气,“但她也没把教室砸出个门来。”
阿箬没说话,只是默默掏出随身带着的一小撮干草屑,撒在地面。风吹过,草屑飘了两寸,忽然停住。
“风断了。”她说。
江小川抬头,发现四周的铜钉再次泛起红光,墙壁开始新一轮滑动。退路已被封死,前方三条道全部闭合,只剩一个不足五尺宽的凹槽,勉强容人侧身站立。
“完喽。”他叹了口气,“这回连装孙子的空间都没了。”
可就在他靠墙喘息时,玉扳指突然变得温润,不再是那种烫手的警告,反倒像冬天里被人塞了个暖手袋。
他愣了愣。
然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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