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六宫水井旁窥见的傀儡,如同一个不祥的烙印,深深刻在林晚晴心头。那僵硬扭曲的动作,空洞猩红的双眼,以及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邪气,都昭示着镜魔对这座宫廷的侵蚀已到了何等触目惊心的地步。暗阁之中,气氛因这确认的消息而愈发沉凝,连穹顶星图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澹台静的伤势恢复得极其缓慢,那日强行推演星象、炼制法器,几乎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元气。他大多时候都靠在石床上昏睡,偶尔醒来,眼神中也带着一种看透结局的疲惫与苍凉。林晚晴知道,这位前朝太卜令,恐怕已撑不了太久。她必须在他倒下之前,尽快成长起来,找到破局的关键。
她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与新生凤血凝玉的融合修炼之中。玉佩内那金色的血脉纹路随着她心念流转,愈发清晰灵动,其中蕴含的净化之力也愈发磅礴。她开始尝试将这股力量不再仅仅局限于自身防护或模拟对抗,而是尝试着将其外放,化作无形的涟漪,去感知、去探查周围环境中那些细微的、不可见的能量流动。
这并非易事。精神力如同细丝般被不断抽离、延伸,对心神的消耗巨大。好几次,她都因过度透支而险些昏厥。但她咬牙坚持着,因为她能感觉到,这种感知能力,在未来与那些无形无影的傀儡、与那深藏不露的镜魔对抗时,或许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在她沉浸于修炼的某个下午,暗阁入口再次传来了那独特的叩响。这一次,送进来的并非纸条,而是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裹、散发着淡淡异香的东西,以及一片被撕扯下的、带着暗红血迹的宫装衣角。
林晚晴心中猛地一沉。她迅速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些颜色晦暗、质地不明的粉末,那异香甜腻中带着一丝腐朽,闻之令人头晕。而那片衣角上的血迹已然发黑,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被暴力撕扯所致。
没有只言片语。
但这无声的讯息,比任何文字都更令人心惊肉跳!
周婉茹出事了!或者说,她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这包粉末和这片染血的衣角,是她拼死送出的警告!
“是‘惑心散’!”澹台静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看着那包粉末,脸色剧变,声音带着惊怒,“混入了尸腐花与**草!此物非致命毒药,却能惑人心智,放大内心恐惧与**,令人癫狂失态,乃至产生幻觉!萧贵妃将此物交给周婉茹,是想让她在面圣之时,借机泼洒在你或皇后身上,制造‘妖邪附体’、‘殿前失仪’的假象!其心可诛!”
他拿起那片染血的衣角,手指微微颤抖:“这血迹……恐怕是她反抗或偷取此物时受了伤……她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向我们示警!”
林晚晴死死攥紧了那片衣角,冰凉的布料沾着已然干涸的血迹,刺痛了她的掌心。脑海中浮现出周婉茹那怯懦又绝望的眼神,以及那夜在老槐树下以死明志的决绝。她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林晚晴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周婉茹这颗棋子,绝不能就此被废掉!这不仅关乎一条人命,更关乎他们好不容易在敌人心脏埋下的这双眼睛!
澹台静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喘息着道:“萧贵妃既已给出此物,逼她行动,恐怕面圣之期就在近日!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设法阻止,或者……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林晚晴眸光一闪,看向那包“惑心散”,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在脑海中成形。
“先生,若将此物……稍作改动,让其效果逆转,或者,让其沾染上一些别的东西……”她缓缓说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温润的玉佩。
澹台静闻言,昏聩的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点精光:“你的意思是……偷梁换柱?以净化之力,悄然中和其惑心之效,甚至……反其道而行之,让其沾染上凤血凝玉的净化气息?”
“不错。”林晚晴点头,“萧贵妃想借此物制造混乱,指认妖邪。那便让她自食其果!当众洒出的粉末非但不能惑人心智,反而散发出净化气息,届时,众目睽睽之下,看她如何自圆其说!而周婉茹,或许也能借此摆脱嫌疑,甚至反将一军!”
“妙!妙啊!”澹台静激动得连拍石床,随即又因牵动伤势而剧烈咳嗽起来,“但……但此举风险极大!改动药物,需对药性极其了解,且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更需精准掌控净化之力,多一分则药性全失引人怀疑,少一分则效果不显。而且,如何将此改换后的药物送回周婉茹手中,亦是难题!”
林晚晴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药性之理,先生精通。至于净化之力掌控,晚晴可以一试。至于如何送回……”她目光再次落在那片染血的衣角上,“她既能送出此物,必有其渠道。我们只需依样画瓢,将改动好的东西,连同她的衣角,原路送回!她看到衣角,自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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