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王建军把麻袋往门后一放,沉甸甸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屋里一股草药味。
沈薇的婆婆正靠在炕头,病恹恹地咳嗽着。
沈薇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从里屋出来,伺候婆婆喝了药。
等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她才冲着王建军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进了西屋。
西屋的土炕烧得滚烫。
王建军一进去,就看见沈薇背对着他,正解着棉袄的盘扣。
棉袄,棉裤,一件件落在炕上。
最后,只剩下一具在昏黄灯光下,白得晃眼的身体。
她转过身,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睛里像含着一汪水。
王建军喉咙发干,走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她的身子很烫,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你疯了?”
王建军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乐意。”
沈薇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许久,沈薇才轻轻推开他。
“你媳妇……她知道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 觉 的颤抖。
王建军“嗯”了一声。
沈薇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没跟你闹?”
“没。”
王建军摇了摇头。
沈薇不敢信,屯子里的女人,哪个碰上这种事不是天翻地覆。
“她……她真没生气?”
“生气了。”
王建军想起了李秀兰那一脚,苦笑了一下。
“不过,她没骂我,也没打我。”
他看着沈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说,以后每个月,她会给你送十块钱,二十斤粮票。”
沈薇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王建军,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被李秀兰堵在门口,指着鼻子骂。
被她扯着头发,在全屯子人面前游街。
甚至是被她拿着剪刀,毁了容。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那个女人,没有哭,没有闹。
她只是平静地,接下了他惹出的所有麻烦,还替他担起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她……是个好女人。”
半晌,沈薇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王建军没接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
……
从沈薇家出来,已是半夜。
王建军的心里乱糟糟的,一半是偷腥后的满足,一半是对李秀兰的愧疚。
他没回家,而是径直朝着屯子中间的小卖店走去。
那地方,以前是抗联的指挥部,后来日本人来了,又成了炮楼。
现在,炮楼拆了,就剩下这间石头垒的大房子,成了屯子里唯一的消遣去处。
小卖店里烟雾缭绕。
男人的说笑声,骂娘声,混成一团。
空气里全是旱烟跟汗臭味。
王建军一进去,就看见东面墙角,七八个男人正围着一张破桌子,玩得热火朝天。
是炸金花。
“建军来了!快,过来耍两把!”
一个脸膛黝黑,胡子拉碴的汉子冲他招手。
是徐老蔫,屯子里有名的老猎户,枪法一般,但套套子的手艺是一绝。
王建军今天来,就是想找这帮老猎户,打听打听山里有没有值钱的大货。
黑瞎子,熊罢,一张皮子就能顶他忙活大半年。
“不了,徐大哥,你们玩。”
王建军摆了摆手,从柜台那儿要了瓶汽水。
“别介啊!”
徐老蔫一把将他拽了过去,按在空着的凳子上。
“刚跟狼干了一仗,手气肯定旺!来,帮哥哥赢两把!”
王建军拗不过,只好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票,扔在桌上。
“说好了,就玩几把。”
牌局继续。
王建军的手气,跟徐老蔫说得正相反,臭得可以。
第一把,K大,被人用对A给吃了。
第二把,同花,结果人家是同花顺。
连着输了五六把,兜里那几块钱,转眼就去了一半。
桌上的人都笑他。
“建军啊,你这打狼的煞气太重,把财神爷都给吓跑了!”
王建军也不恼,嘿嘿一笑。
他上辈子就好这口,玩得比这大多了,输赢看得很淡。
可一直输,也不是个事。
新一轮发牌。
王建军没看牌,直接把三张牌扣在了桌上。
“闷了。”
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
闷牌,就是不看自己的底牌就下注,赢了翻倍,输了也翻倍。
这是典型的愣头青玩法,纯粹赌运气。
“行啊建军,来狠的了!”
徐老蔫也跟着扔了钱。
“我跟!”
一圈下来,桌上只剩下王建军和另一个叫赵四的村民。
赵四看了看自己的牌,一对Q,不小了。
他想了想,又加了五毛钱。
“开你的!”
王建军这才不紧不慢地掀开自己的牌。
一张梅花3,一张方块5,一张红桃8。
牌小得不能再小了。
赵四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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