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方秀的动作要笨拙得多。
她看着陈虎那张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脸,端着碗的手抖得厉害。
“快点!”
方蓉压低声音,厉声催促。
方秀身子一颤,闭上眼,学着姐姐的样子,捏开陈虎的嘴,把药灌了进去。
两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姐妹俩对视一眼,默默地退出了屋子。
她们回到外屋,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炉火边,听着里屋的动静。
起初,还能听到陈家兄弟断断续续的呻吟和翻身的声音。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里屋彻底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方秀的脸色越来越白,她抓住姐姐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
“姐……他们是不是……”
方蓉摇了摇头,她站起身,推开里屋的门,走了进去。
她伸出手,探了探陈龙的鼻息。
还有气。
只是那气息,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她又摸了摸陈龙的脉搏。
脉象沉,细,缓。
这是昏睡过去的迹象。
方蓉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方秀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这副景象,腿一软,也跟着坐倒。
“姐,咱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方秀看着炕上那两个不省人事的男人,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流了下来。
“我学了十几年的医,不是为了害人,是为了救人的。”
她捂着脸,泣不成声。
“可到了这鬼地方,我连爹留下的医书都不敢拿出来。”
“我怕他们看见了,逼着我去研究那些害人的方子。”
方蓉的眼圈也红了。
她想起当年在城里,她们姐妹俩是医院里出了名的俏护士,业务精湛,前途一片光明。
可就因为家里成分不好,又赶上那几年光景差,为了一个能吃饱饭的承诺,就被家里人半卖半骗地嫁到了这关外的大山里。
本以为落了户口,有了依靠,以后总有机会回城。
可谁知道,这陈家兄弟,就是两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落了户口,她们就像被拴上了链子的狗,连离开这个屯子都难。
“回不去了……”
方蓉喃喃自语,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咱们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姐妹俩抱在一起,在冰冷的土坯房里,哭得撕心裂肺。
……
王建军骑着马,慢悠悠地回到了家。
院子里,爹娘和李秀兰、沈薇正围着那堆狼尸和活狍子,啧啧称奇。
“建军!”
刘春燕看见儿子,赶紧迎了上来,拉着他胳膊左看右看。
“你没伤着吧?”
“没事,娘。”
王建军翻身下马,把那两杆缴获来的猎枪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响。
“这是……”
王富贵看着那两杆崭新的枪,眼神里全是疑惑。
“赔偿。”
王建军拍了拍手上的土,说得轻描淡写。
“那俩小子把我小舅子打了,还抢了他的猎物,我让他俩赔的。”
“用枪赔?”
李秀兰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是讹人吗?”
“怎么能叫讹人?”
王建军眼睛一瞪,开始掰着指头算账。
“我小舅子是新猎手,打个猎容易吗?他打的那头黄毛子,是他未来一个月的收入,这是财产损失,得赔吧?”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是这个理。
“他还是个孩子,被两个大人抢了,吓得魂都快没了,这是精神损失,得赔吧?”
众人又点了点头,似乎更有道理了。
“我,为了给我小舅子出头,大老远跑过去,浪费了时间,浪费了精力,还担了风险,这是误工费和风险金,得赔吧?”
他摊了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
“他们没钱,只能拿枪抵。我这是合理合法的等价交换,怎么能叫讹诈呢?”
一番歪理邪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说懵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他说的好像……句句在理。
连一向精明的李秀兰,都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沈薇站在一旁,看着王建军那副理直气壮的无赖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赶紧捂住了嘴。
王建军得意地瞥了她一眼,把马牵回马厩,又从爬犁上抱下来一个冻得邦邦硬的鹿脑袋。
他把鹿脑袋往热乎乎的炕头上一扔,抽出刀,就准备开始剥皮。
“王建军!”
刘春燕一声河东狮吼,差点把房顶掀了。
她一个箭步冲过来,抄起炕上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就朝王建军身上抽了过去。
“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是不是想把这个家给拆了!”
王建军被抽得抱头鼠窜,一脸的莫名其妙。
“娘!你干啥玩意儿啊!”
“我干啥?!”
刘春燕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院子里的晾衣绳。
“你自个儿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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