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犹豫,动作麻利地把所有战利品都搬到自己的爬犁上,捆结实。
然后,他走过去,把三人身上那几件厚实的皮毛大衣扒了下来,扔在爬犁上。
他把那些带血的布料衣物聚在一起,划了根火柴点燃。
火苗升起,黑烟滚滚,一股焦臭味在山谷里弥漫。
最后,他拽着三具尸体的脚脖子,像拖死狗一样,一个一个地拖到附近的山沟边,用力一推。
尸体翻滚着掉下山沟,很快被积雪和阴影吞没。
王建军拍了拍手,看着自己那满满一爬犁的收获,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老话。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他摇了摇头,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山狗子”感到一丝可惜,随即拽起爬犁的绳子,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爬犁在冻土上拖行,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王建军拽着绳子,每一步都踩得极深。
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白天的遭遇。
那三个人,不是普通的屯里人。
从他们散开包抄的动作,到最后那人扔帽子试探的伎俩,都透着一股老练。
山里人打猎,讲究一击毙命,省子弹。没人会像他们那样,上来就朝着人下死手,打得那么坚决。
山里有句顺口溜,叫“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以前听着,只觉得是形容物产丰饶。
现在他懂了,这后面还有半句没说出来。
山里最恶的,是人。
他想起屯里人闲聊时说,谁家小子进山挖参,就再没回来过。谁家男人去套黑熊,连人带枪都消失了。
以前只当是喂了野兽,现在想来,后背一阵发凉。
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沉重的爬犁在身后颠簸,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山风灌进脖子,冰冷刺骨。
他忽然冒出一个不着边际的念头。
是该找个媳妇了。
找个媳妇,生个娃,热热闹闹的,也省得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天擦黑时,王建军终于拖着爬犁回到了家。
院门“吱呀”一声推开,正在院里收拾柴火的王富贵闻声回头。
当他看清爬犁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猎物,尤其是那只还在蹬腿的活狍子时,手里的斧子“哐当”掉在地上。
“建军……我的老天爷!”
刘春燕和弟弟妹妹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
“哥!”
王建红和王建兵的眼睛,瞬间被那只活着的狍子吸住了。
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想摸又不敢摸,脸上满是惊喜和好奇。
“建军,这……这是活的?”刘春燕的声音都在发颤。
王建军点点头,呼出一口白气。
“嗯,腿打断了,跑不掉。”
他解开绳子,提议道:“这活的能卖个好价钱,明天我带到县里去。”
“卖!必须卖!”刘春燕立刻拍板,“这头大的死的也卖了,留一头小的,够咱家吃到开春了。”
一家人七手八脚,先把那只活狍子抬进西边的空屋。
地上铺了厚厚的乌拉草,免得把它冻坏。
王建军看着屋里的人参、貂皮、狍子,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东北三宝,人参、貂皮、鹿茸。
这鹿茸虽没有,但狍子也算沾边了。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凑齐了。
刘春燕的目光落在爬犁上那张火红的狐狸皮上,她伸手摸了摸,皮毛油光水滑。
她没露出喜色,反而抬头看着儿子,轻声叮嘱:“这东西邪性,以后碰上就碰上了,别特意去打。”
“嗯,我晓得。”王建军点头应下。
他娘信这个,他听着就是。
趁着猎物还没完全化冻,王建军把那个装着三个死人遗物的麻袋拎进了东屋。
他反手关上门,插上了门栓。
“爹,娘,你们过来一下。”
王富贵和刘春燕走进屋,看到儿子凝重的脸色,心都提了起来。
“建军,咋了?”
王建军没说话,只是把麻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炕上。
几件皮毛大衣,两支猎枪,一把莫辛纳甘,成捆的子弹,还有人参、熊胆和一包钱票。
这些东西,都不是他自己的。
“今天在山里,碰到人了。”
王建军的声音很低。
“抢东西的,被我打发了。”
王富贵和刘春燕的视线,根本没落在那堆东西上。
他们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
“你……你没伤着吧?”刘春燕的声音发抖,一步冲上来,抓住王建军的胳膊,上下摸索。
她的手冰凉,带着颤。
当她摸到王建军耳朵上那块已经结痂的血痕时,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这……这是咋弄的?”
王建军没躲,任由母亲检查。
“没事,子弹擦过去的,一点皮肉伤。”
刘春燕哭出了声,一拳捶在儿子结实的后背上。
“咱不去了!再也不进山了!这钱咱不挣了!太吓人了!”
王富贵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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