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你太姥爷以前是参帮的?”王富贵忽然想起什么。
刘春燕点点头,眼神里透出一股异样的光彩。
“我太姥爷说过,这种品相的干棒槌,得用青苔包着,埋在木炭里,才能存住里头的元气。”
她说话时,那种乡下妇人的怯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传承的笃定。
王建军看着母亲,心里一动。
他把那个木盒推到刘春燕面前。
“娘,这东西金贵,交给你保管,我不懂这个。”
刘春燕没有推辞,她郑重地盖上盒盖,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这根参,咱不卖。”
她斩钉截铁地说。
“留着,这是传家的东西,往后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是救命的药。”
王建军点头。
“好,不卖。”
他指了指剩下的东西。
“那两支枪,还有这些皮子,熊胆,那只活狍子,再搭上一头死的,都卖掉。”
“留一头小的死狍子,还有兔子和野鸡,够咱家吃一阵了。”
一家人达成共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开始动手收拾。
王建军和王富贵负责剥皮。
刀子划开狍子的皮肉,发出沉闷的撕裂声。王建军的动作熟练,下刀精准,很快就将一张完整的狍子皮剥了下来。
王富贵看得咋舌,自己这儿子,好像一夜之间什么都会了。
刘春燕则找来木框,把剥下的皮子一张张用绳子绷紧,撑开,挂在屋檐下阴干。
火狐狸皮被她单独挂了起来,那团火红在灰败的院墙衬托下,格外显眼。
晚上,灶房的锅里升腾起浓郁的肉香。
刘春燕炖了野兔,又烧了一只野鸡,肉香飘满了整个院子。
一家人围在炕桌前,吃得满嘴流油。
王建红和王建兵两个小的,啃着鸡腿,小脸吃得像两只花猫。
王建军大口嚼着兔肉,肉质紧实,滋味鲜美,比那头野猪肉好吃多了。
这顿饭,吃得踏实又满足。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王建军就起了床。
东西太多,还有个活物,林场那趟小火车是坐不了了。
他从那包钱里数出几张毛票,去小卖部买了三盒烟。两盒“大丰收”,一盒“葡萄”。
他揣着烟,径直走向村东头的大队部。
大队部的院子里,一个穿着旧军大衣的男人正在扫雪,动作一丝不苟。
是村支书牛卫国。
牛卫国是个复员军人,在村里威信很高,向来看不上王建军这种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看见王建军走过来,牛卫国眉头一皱,停下了手里的扫帚。
“有事?”
他的声音跟这天气一样,又冷又硬。
王建军没在意,脸上堆着笑,快步上前。
“牛叔,忙着呢。”
他从兜里掏出“大丰收”,抽出一根递过去。
牛卫国瞥了一眼,没接。
“说事。”
王建军也不尴尬,自己把烟点上,吸了一口。
“牛叔,是这么个事儿。我昨天进山,运气好,套着个狍子,活的。想拉到县里去卖了,换点粮食。”
牛卫国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这小子,居然知道干正事了?
“所以呢?”
“想跟队里借一下骡子车,用一天,我给钱。”王建军姿态放得很低。
牛卫国沉默了片刻。
“行。”
他吐出一个字。
“队里那车好久没动了,你自己去牲口棚找吴老瘸套车吧。”
“钱就不用了,别把牲口给我累着就行。”
“得嘞!谢谢牛叔!”
王建军大喜,转身就走。
牛卫国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
王建军又摸到村西头的牲口棚。
棚里一股牲口粪便和干草混合的味道。
一个干瘦的老头正靠在草料堆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是吴老瘸。
“吴大爷。”
王建军笑着走过去。
吴老瘸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王建军也不绕弯子,从兜里掏出那盒“葡萄”烟,塞到吴老瘸手里。
“大爷,牛书记让我来套车,去县里办点事。”
吴老瘸捏了捏那盒烟,脸上的褶子舒展开了。
“葡萄烟,好东西。”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
“等着。”
吴老瘸走到棚里,解开一匹高头大骡子的缰绳,那骡子毛皮油亮,四肢粗壮,一看就是好脚力。
他麻利地套上车,又从墙角拎了半袋子铡好的草料扔到车上。
“路上给它喂点,别饿着。”
“谢了大爷!”
王建军赶着骡子车回到家。
一家人七手八脚地把东西往车上搬。
两张狍子皮,一张狐狸皮,两颗熊胆,还有那几支用破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枪。
那头活狍子被抬上车时,还在拼命蹬腿。
死的那头大的,也被扔了上去。
最后,王建军把那支擦得锃亮的五六半用油布包好,藏在自己座位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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