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忠顺亲王府。
往日里笙歌燕舞的王府,这些日子却笼罩在一层令人窒息的阴霾之中。
偏殿的暖阁内,时不时传出几声尖锐而凄厉的嘶吼,那是甄家二公子甄宝玉发出的。
自打那个风雪夜被像扔垃圾一样扔在王府门口,这位曾经风流倜傥的“江南第一玉”,便成了个废人。
不仅腿断了,成了跛子,最要命的是下面那活儿……彻底废了。
甄家家主、现任体仁院总裁甄应嘉,此刻正满面铁青地坐在王府正堂。
他手中紧紧攥着两枚铁胆,转得咯吱作响,仿佛那是贾蓉的骨头。
“王爷!”甄应嘉咬牙切齿,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那贾蓉小儿,欺人太甚!不仅废了我儿,更是把咱们两家的脸面踩在泥里!此仇不报,我甄应嘉誓不为人!”
主位上,忠顺亲王面色阴沉如水。
他与贾家素来不睦,这次贾蓉这般羞辱甄家,无疑也是在打他的脸。
“甄大人稍安勿躁。”忠顺亲王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毒辣,
“那小子虽然狂妄,但他手里毕竟拿着王命旗牌,又有皇上护着,硬碰硬是不行的。”
“那便看着他逍遥法外不成?!”
“哼,逍遥?”忠顺亲王冷笑道,
“西北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的狼窝!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带着几千人就想平定边患?那是做梦!”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肃州的位置:
“本王已经收到密报,鞑子左贤王阿拉坦的三万铁骑已经围困肃州多日。
贾蓉此去,正如肉包子打狗!等他兵败身死,或者是畏敌不前……”
忠顺亲王转过身,从袖中抽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奏折,狠狠拍在桌上:
“这就是他的催命符!”
“擅杀朝廷命官、私蓄死士、贻误战机、丧师辱国……这一桩桩一件件,足够诛他九族!”
“明日早朝,本王便联络御史台,参他一本!就算他在前线没死,我也要让他死在唾沫星子里!”
甄应嘉看着那份奏折,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快意:“好!明日,便是贾家的死期!”
……
翌日,金銮殿。
大朝会的气氛异常诡异。
群臣都感觉到,今日忠顺亲王一系的人马个个摩拳擦掌,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果然,朝议刚开始,忠顺亲王便迫不及待地出列,手持笏板,高声道:
“臣有本启奏!”
景佑帝坐在龙椅上,神色淡淡:“皇叔有何事?”
“臣要弹劾西北巡阅使贾蓉!”
忠顺亲王声音洪亮,在大殿内回荡,
“贾蓉此子,生性残暴,目无王法!出征前夜,竟在京城公然行凶,致残江南甄家公子甄宝玉,手段之令人发指,简直闻所未闻!”
“且臣闻听,贾蓉至凉州后,不思进取,反而残杀守将马千驷,夺其家产,日日饮宴!致使肃州危如累卵!”
“此等狂悖之徒,若不严惩,国法何在?天理何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甄应嘉以及十几名太上皇一派的御史纷纷跪倒,齐声高呼:
“恳请陛下严惩国贼贾蓉!以正视听!”
景佑帝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眉头微微皱起。
甄宝玉的事他自然知道,但那是甄宝玉先动了贾蓉的逆鳞,活该倒霉。
只是这凉州之事……若是贾蓉真的在前线胡作非为,那这盘棋可就难下了。
就在景佑帝沉吟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如雷的马蹄声,紧接着是宫门守卫那变了调的嘶吼:
“报——!!!”
“西北八百里加急!!!”
“捷报!天大的捷报!!!”
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瞬间炸懵了满朝文武。
忠顺亲王和甄应嘉的脸色猛地一僵,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捷报?怎么可能是捷报?那可是三万鞑子精锐啊!
只见一名背插红旗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满脸尘土,却掩不住那股子狂喜之色。
他背上背着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一进殿便跪倒在地,高举木匣:
“启禀陛下!西北大捷!大捷啊!”
“巡阅使贾大人,率两百亲卫夜袭敌营,火烧连营七百里!阵斩鞑靼左贤王阿拉坦!歼灭敌军八千余众!肃州之围已解!”
“这是贾大人命小人呈上的——左贤王首级!为陛下贺!”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金銮殿上,仿佛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两百人?歼敌八千?阵斩左贤王?
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呈……呈上来!”景佑帝猛地站起身,声音都有些颤抖,那是极度兴奋的颤抖。
大太监戴权慌忙跑下去,接过那个还在渗着血水的木匣,小心翼翼地捧到御案前,打开盖子。
一股浓烈的石灰味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匣子里,一颗须发虬结、怒目圆睁的硕大人头,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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