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原本在里间做针线,听得外头说话声大,本不想理会,但听到“南安郡王”和“两淮盐引”这几个字,终究是坐不住了。
“宝妹妹来了。”西门庆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并未起身,只是含笑点头。
他知道,搞定薛蟠只是第一步,真正能做薛家主的,是眼前这位看似温柔敦厚、实则心有山川沟壑的“女诸葛”。
“蓉大哥安好。”薛宝钗福了一礼,面上虽带着笑,眼神却极为凝重,“方才听蓉大哥所言,兹事体大,宝钗虽是女流,却也知道其中的利害。
那南安郡王树大根深,即便如大哥所言是上面的意思,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商贾之家,贸然卷入这等神仙打架的漩涡中,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啊。”
薛蟠一见妹妹出来,立马有了主心骨,连连点头:
“对对对!妹妹说得对!蓉哥儿,这事儿太险了!”
西门庆看着宝钗,不慌不忙地道:“宝妹妹果然是女中诸葛,思虑周全。”
“但妹妹可曾想过,如今薛家名为皇商,实则日渐式微?”
“若是没有强力外援,不出十年,怕是连这‘丰年好大雪’的名头都保不住了。”
宝钗心中一凛,被戳中了痛处。
薛家这几年确实是外强中干,坐吃山空,否则她也不必费尽心思想要攀附“金玉良缘”。
西门庆站起身,走到宝钗面前,目光灼灼:
“富贵险中求。如今我贾家已然入了局,便是想退也退不出来了。既然退无可退,不如放手一搏!”
“我有体仁院的情报网,知道施维那些铺子的底细和软肋;
另外有赵老蔫那帮军中悍卒,能截断他的私运商道。”
“但我缺一样东西——钱!大量的钱!还有遍布天下的商号渠道!”
“这些,只有你们薛家有!”
西门庆伸出手,掌心向上,仿佛托着整个天下的财富:
“宝妹妹,我不瞒你。这一仗,我是要置施维于死地!”
“只要你们薛家肯拿出银子,配合我挤兑他的铺子,压低市价,断他银钱往来。”
“不出一个月,他施维为了养活手底下那帮骄兵悍将,为了维持王府的奢靡用度,必然会狗急跳墙!”
“到时候,他若是敢挪用朝廷的库银……”
西门庆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那就是他自寻死路,神仙难救!”
“而一旦他倒了,这空出来的巨大市场和利益,除了我贾家,便是你薛家独吞!”
宝钗听得心惊肉跳,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逼人、运筹帷幄的男子,她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却又有些心折。
这哪里还是那个只知玩乐的蓉哥儿?这分明是一个乱世之中的枭雄!
她沉默良久,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得失。
如果不赌,薛家只能慢慢衰败;如果赌了,赢了便是泼天富贵,甚至能让薛家重回巅峰,不再需要看人脸色。
最关键的是,她看懂了西门庆眼中的自信,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霸气。
终于,宝钗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那双水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既然蓉大哥有此魄力,我薛家便舍命陪君子!”
“哥哥!”她转头看向薛蟠,语气严厉,“去把家里各省掌柜的都叫来!把库房里的现银都提出来!”
“另外,传信给各处分号,即日起,凡是咱们家经营的铜铁、香料,一律降价三成!不,五成!”
“啊?五成?那不是要赔掉底裤了?”薛蟠心疼得直咧嘴。
“赔钱也要卖!”宝钗声音坚定,“不仅要卖,还要大张旗鼓地卖!”
“要让全京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咱们薛家货足价低!逼得那施维的铺子开不下去张!”
西门庆抚掌大笑:“好气魄!宝妹妹果然不让须眉!”
“除此之外,”西门庆补充道,“我会让手下人在市井散布谣言,就说南安郡王府犯了事,名下铺子的货物都是贼赃,随时会被查封。”
“再派人去他的钱庄门口排队挤兑,制造恐慌。”
“如此双管齐下,我看他施维拿什么跟我斗!”
……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的商界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
“听说了吗?薛家的铺子疯了!上好的波斯香料,半价甩卖啊!”
“快去通利钱庄取钱啊!听说南安王爷犯事了,那钱庄也要倒了,晚了连棺材本都没了!”
“真的假的?哎哟,那我得赶紧去!”
流言如同瘟疫般蔓延,恐慌情绪在百姓和商贾中迅速发酵。
施维名下的十几家核心店铺,门可罗雀,或者是被愤怒的挤兑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掌柜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封封告急的文书如雪片般飞向南安王府。
南安王府书房内。
“啪!”
施维狠狠将一个名贵的茶盏摔得粉碎,脸色铁青,双目赤红如血。
“混账!混账!薛家这群贱商,竟敢跟本王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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