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宁国府后园的黄叶打着旋儿落下,平添了几分肃杀。
一处专用于外书房的僻静跨院,早已被西门庆清场,连只多嘴的寒鸦都寻不见。
寿儿办事一向利落,这小厮自打跟了西门庆后,眼皮子活络了三分,腰杆子也直了半截。
再加上得了大爷的重赏和那晚“胡同开眼”的天大恩典,如今更是将西门庆视为再生父母,办事效率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寻了个由头,只说是东府蓉大爷新得了官职,府里缺个“有眼色、会来事”的媳妇儿帮着应酬内眷,想请荣府的多二嫂子过去掌掌眼,参详一二。
这多姑娘本就是个心眼活泛、不安于室的,听闻是如今宁国府说一不二的蓉大爷相请,哪有不应的道理?
她今日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上身穿着一件银红色的薄纱小袄,紧绷绷地裹在身上,将那对呼之欲出的雪白峰峦绷得线条毕露,仿佛多喘一口气就要撑破了衣襟。
下面系着条葱绿的八幅罗裙,走动间,裙摆如水波般荡漾,那藏在裙下的丰臀圆丘便若隐若现,勾勒出一条惊心动魄的弧线。
她自恃有几分颜色,又在荣府内帷厮混多时,惯会拿捏那些血气方刚的男人。只当这位蓉大爷也是个贪花好色的主儿,怕是听了风声,特意寻她来“尝个鲜”的。
“若是能攀上这棵高枝……”多姑娘心里盘算着,“他如今可是体仁院的官身,又是一家之主。
若能得他青眼,莫说赵姨娘那种半吊子主子,便是我家那死鬼表妹晴雯,也得反过来巴结我!”
她心中自得,那柳条似的腰肢扭动得愈发风流袅娜,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早已蓄满了春情媚意,便是那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寿儿推开书房的侧门,躬身一让:“姑娘,请进。大爷在里头候着呢。”
多姑娘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胸中那股子乱跳的鼓点,莲步款款地跨入门槛。
门扇在身后“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外头的风声,屋内陈设古朴,弥漫着一股子檀香和书卷的冷香,倒与她想象中的温柔旖旎截然不同。
西门庆身穿一袭玄色常服,正端坐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手里慢悠悠地转着两颗玉胆。
他没有看她,甚至没有抬头,仿佛她这团会走路的香艳春色,不过是一团空气。
那股子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场,压得多姑娘心头一窒,原本准备好的万千风情,一时间竟不敢使出来。
“奴……奴家,给蓉大爷请安了。”多姑娘强撑着,盈盈下拜,故意将那紧绷的胸口和雪白的脖颈展露在他眼前。
西门庆这才缓缓抬起眼皮,那目光,却不是她熟悉的、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灼热,而是冰冷的、审视的,如同屠夫在打量砧板上的肥肉。
“多姑娘?”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寒意,“在荣府里,你这名头,可比你那死鬼丈夫多浑虫响亮多了。”
多姑娘心头一跳,干笑道:“大爷说笑了,奴家不过一粗鄙妇人……”
“粗鄙?”西门庆冷笑一声,打断了她,
“粗鄙的妇人,可没本事让你家那酒鬼的表妹晴雯,在宝二爷跟前给你那丈夫寻个差事。”
“粗鄙的妇人,更没本事周旋在赖大管家的公子、乃至那些管事小厮之间,人尽可夫,还落得个‘风流’的名声。”
“轰——!”
这话如同一个惊雷,炸得多姑娘头晕目眩,浑身发软。
她那点风月场中练出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些最隐秘的丑事,竟被这位蓉大爷一口道破!
“大爷……您……您说什么呢,奴家听不懂……”她嘴唇发白,犹自强辩。
“听不懂?”西门庆不耐烦地站起身,踱到她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开始颤抖的女人,语气森然:
“昨儿个,赵姨娘在园子里骂街,骂的可不就是你这个‘不知廉耻、妄想爬床’的小娼妇?”
“怎么,你觉得赵姨娘她一个半主半奴的姨娘,就能随意拿捏你。而我,堂堂宁国府的主人,体仁院的行走,反倒不能了?”
“体仁院”三个字一出,多姑娘“扑通”一声,再也站立不住,软倒在地!
她再无知,也听人说过这个地方的可怕。那是比锦衣卫还要凶狠的天子鹰犬,专管抄家灭族的!
“你在荣府,看似快活,实则如无根浮萍。”
“我那链二叔家的婶婶要是想整肃内宅,你这种人,是第一个被拉出去打死、填井的!”
西门庆蹲下身子,用手中那冰凉的玉胆,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我说的,对么?”
多姑娘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如筛糠,那张涂满脂粉的脸蛋儿一片惨白,牙齿咯咯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西门庆见火候已到,声音忽地一缓,那股子森然的寒意褪去,转而带上了几分诱惑。
“不过,爷今天叫你来,不是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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