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觉寺的山门出现在晨雾里时,王二狗恍惚觉得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不是骂人,是真的像。
寺庙建在半山腰,青瓦白墙被雾气裹着,轮廓模糊得跟水墨画似的。门口两尊石狮子长了厚厚一层青苔,一只眼珠子掉了,用泥巴糊着,另一只嘴角歪着,活像在嘲笑来客。山门上的牌匾,“皇觉寺”三个金字剥落了一半,远看成了“皇见寺”。
“这庙……香火不太旺啊。”王二狗小声嘀咕。
“旺才怪。”康王妃冷笑,“先帝晚年把这里当炼丹房,死过不少人。先帝驾崩后,这里就半封了,只有刘瑾的人偶尔过来。”
阿拙已经先一步下船去打探,此刻回来,脸色凝重:“寺里有动静。长生院那边灯火通明,像是在准备什么。”
“多少人?”甄笑棠问。
“明面上七八个僧人,但暗处……”阿拙顿了顿,“至少二十个练家子,呼吸绵长,功夫不弱。”
秦忠听到“长生院”三个字,浑身一抖:“不能去……那里不能去……先帝就是在那里……”
“秦公公。”甄笑棠扶住他颤抖的手臂,“您知道长生院里有什么吗?机关?密道?还是别的?”
秦忠眼神恐惧:“老奴只进去过一次……送药。那里……那里有个炼丹炉,很大,底下烧着火。墙上挂满了符咒,还有……还有小孩的衣裳。”
王二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先进寺。”甄笑棠当机立断,“但不去长生院。阿拙,有安全的地方吗?”
“有。”阿拙点头,“后山有个废弃的藏经阁,多年没人去。可以从侧门绕过去。”
四人跟着阿拙悄悄摸到寺庙侧门。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门轴上油光锃亮,显然是常有人用。
“不对劲。”康王妃按住门,“太容易了。”
阿拙也皱眉:“我上次来,这门是锁着的。”
正犹豫,门内突然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门被完全推开。一个老和尚站在门内,身穿灰色僧衣,手持念珠,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他身后站着两个年轻僧人,一左一右,垂手而立。
王二狗看着那老和尚,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这和尚太干净了。不是说外表,是说气质。寻常和尚眼里有慈悲,这和尚眼里……有算计。
“贫僧慧空,是本寺知客。”老和尚合十行礼,“几位施主清晨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甄笑棠上前一步,还礼:“大师,我们路过此地,想借贵寺歇歇脚,讨碗水喝。”
“哦?”慧空笑容不变,“可贫僧看几位……不像普通人啊。这位女施主气度不凡,这位公公年事已高,这位壮士……”他看向王二狗,目光在王二狗胳膊的包扎处顿了顿,“还带着伤。”
他忽然抽了抽鼻子,眼神微变:“这血味……金花?”
气氛瞬间凝固。
康王妃的手按在了剑柄上。阿拙悄无声息地挪了半步,挡住秦忠。
慧空却笑了:“别紧张。贫僧只是鼻子灵了些。几位,既然是‘那边’的人,就请随贫僧来吧。刘公公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公公?刘瑾已经到了?!
甄笑棠心头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大师说笑了,我们不知道什么刘公公。只是普通香客……”
“普通香客会从后门溜进来?”慧空打断她,笑容冷了几分,“甄司长,王大人,康王妃,还有秦公公——贫僧没说错吧?”
全被认出来了!
甄笑棠知道装不下去了,索性摊牌:“大师既然知道我们是谁,也该知道我们是太后的人。拦我们,就是与太后作对。”
“太后?”慧空哈哈一笑,“太后在宫里‘病重’,自顾不暇。至于你们……刘公公有令,请几位去长生院‘做客’。”
他身后两个年轻僧人突然上前一步,袖中滑出短棍。
动手!
康王妃率先出剑,直刺慧空。慧空不躲不闪,手中念珠一甩,竟将剑尖缠住!两人瞬间斗在一起。
阿拙对上两个年轻僧人,棍影翻飞。王二狗护着秦忠往后退,甄笑棠抽出袖箭,但不敢乱射——怕误伤。
慧空功夫极高,康王妃一时竟拿不下他。而那两个年轻僧人也不简单,阿拙一对二,渐渐落了下风。
“走!”康王妃急喝,“别管我们!”
甄笑棠咬牙,拉着秦忠和王二狗往寺里跑。慧空想追,被康王妃死死缠住。
三人慌不择路,在寺庙里乱窜。皇觉寺大得离谱,廊庑相连,院子套院子,跑着跑着就迷了路。
“这、这是哪儿啊?”王二狗喘着气。
前面是个小院,院门紧闭。甄笑棠推了推,推不动。正要换条路,院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一个瘦小和尚探出头来,看着他们,眨了眨眼:“你们……是来躲追兵的吗?”
三人一愣。
“快进来!”小和尚招手,“慧空师叔的人在搜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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