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那张温婉的脸,白得跟纸糊似的。
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花厅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还有阿拙磨剑那越来越急的“唰唰”声。
“我……”苏婉清终于开口,声音发干,“我没有去过后院。”
“那你的耳坠怎么会掉在那儿?”甄笑棠问得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人心上。
“我不知道。”苏婉清摇头,眼圈有点发红,“我真的不知道。典礼那天人太多,我跟外祖父走散了,就在园子里随便转了转,可能……可能是被人撞掉了,又被踢到后院去的?”
她抬起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屈:“甄司长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那天在场的其他人。茶艺表演的时候,我确实在前院看表演,很多人都看见了。”
甄笑棠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苏小姐别紧张。”她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我就是随口一问。既然苏小姐这么说,那想必是场误会。”
苏婉清紧绷的肩膀松了松,但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没减。
“不过,”甄笑棠话锋一转,“有件事还得麻烦苏小姐。”
“什么事?”
“这耳坠既然找到了主人,本该物归原主。”甄笑棠示意秋月,“但之前捡到的那枚,已经作为证物交给宫正司备案了。苏小姐若想要回来,恐怕得亲自去宫正司做个说明,登记一下。”
苏婉清的脸色又变了变:“宫正司?”
“是啊。”甄笑棠叹气,“毕竟是开业典礼上捡到的东西,又牵扯到下药事件,按规矩都得备案。苏小姐若觉得麻烦,那耳坠就先放在宫正司,等案子结了再说?”
“不麻烦!”苏婉清立刻说,“婉清……婉清改日就去宫正司说明。”
“那就好。”甄笑棠笑着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苏小姐刚才说,要带王大人去找绣娘做官服?”
话题转得太快,苏婉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是的。城南有位李绣娘,手艺很好。”
“那正好。”甄笑棠看向王二狗,“王大人,你就跟苏小姐去一趟吧。早点把官服做出来,也好早点办公。”
王二狗正捏着那根扎过手指的针发呆,听到这话猛地抬头:“啊?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甄笑棠起身,“秋月,把那匹云锦给王大人带上。”
“等等!”王二狗跳起来,“采女,我这衣服……”
他指了指自己这身渔网装——现在不止是破,刚才缝袖子的时候针脚歪歪扭扭,把两边袖口缝得不一样长了,站起来时一边袖子垂到手背,一边袖子只到小臂。
甄笑棠打量他一眼,嘴角抽了抽:“就这样去吧。反正要做新衣服了,破点就破点。”
王二狗:“……”您说得轻巧!
一刻钟后,王二狗抱着那匹云锦,跟在苏婉清身后,走出了静安坊大门。
苏婉清那辆青绸马车就停在门口,车夫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见他们出来,赶紧放下脚凳。
“王大人请。”苏婉清示意王二狗先上。
王二狗抱着布匹,手脚并用爬上车——没办法,这云锦太金贵,他不敢磕着碰着,动作就显得特别笨拙。上车时还差点被自己过长的袖口绊倒,幸亏车夫扶了一把。
马车里很宽敞,铺着软垫,角落里还放着个小熏炉,飘着淡淡的檀香味。
苏婉清在他对面坐下,示意丫鬟倒茶。
马车缓缓驶动。
“王大人,”苏婉清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方才在静安坊……甄司长是不是怀疑我?”
王二狗正端着茶杯,闻言手一顿:“苏小姐多心了。采女就是例行问几句,毕竟那耳坠出现的位置确实敏感。”
“是吗?”苏婉清笑了笑,但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可我觉得,甄司长看我的眼神,像是在审犯人。”
王二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低头喝茶。
“其实,”苏婉清看向窗外,声音幽幽的,“我今日去静安坊,除了送拜帖,确实还有别的事。”
王二狗耳朵竖起来了。
“我想见见那枚耳坠。”苏婉清转回头,看着他,“我想知道,它是在哪里被找到的,当时是什么样子,有没有……沾上什么不该沾的东西。”
王二狗心里一紧:“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大人,”苏婉清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姑母婉嫔在宫中,是什么处境吗?”
王二狗摇头。他对后宫那些事一窍不通。
“我姑母入宫三年,至今还是个嫔。”苏婉清语气平淡,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她出身江南商贾之家,在宫里无依无靠,全凭自己小心翼翼,才勉强站稳脚跟。这次静安坊南下,她特意写信给我,让我多与静安坊走动,说是……多条路。”
王二狗听明白了。
婉嫔想借静安坊的势,在宫里好过点。所以苏婉清才主动接近静安坊,送拜帖、帮忙介绍绣娘,都是在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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