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后花园里,那株百年玉兰树不知何时开了花。明明已是夏末,本该谢尽的玉兰花却开得如雪似霰,花瓣莹白通透,连叶片都泛着温润的光泽,夜风拂过,竟没有一片花瓣飘落,仿佛时间在这株树上停驻了一般。
眉庄和甄嬛站在花下,看着苏绝指尖轻抚过最饱满的一朵花苞。那花苞在她触碰的瞬间缓缓舒展,露出里面鹅黄色的花蕊,一缕清冽的香气漫开来,带着草木初萌的生机,与寻常玉兰花的馥郁截然不同。
“这是天道信物。”苏绝收回手,转身看向两人,白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辉,“寻常花木有荣有枯,这株玉兰却能永不凋零——它会在这里守着,替我看着你们。”
眉庄伸手轻触花瓣,指尖传来微凉的暖意,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动。她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第一次学辨毒时误把薄荷当成艾草闹的笑话,第一次成功理清库房账目时苏绝赞许的眼神,还有那次反击沈秀下毒时,自己握着她留下的手札,终于不再慌乱的心跳。
“先生要走了吗?”甄嬛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她手里还攥着那枚护心玉,玉上的云纹在月光下流转,与玉兰花瓣的光泽交相辉映。这三年,苏绝不仅教她们理家辨毒,更教她们“不必依附谁也能站稳脚跟”的道理——这份底气,是她在甄家从未得到过的。
苏绝点头,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带着欣慰:“你们已经不是三年前需要我护着的小姑娘了。眉庄能执掌沈家内务,断案如神;甄嬛能辨百毒,算清万账,连你父亲都常说‘甄家有女初长成’。”她顿了顿,语气轻快了些,“再说,天道也容不得我总在凡世停留。”
眉庄想起苏绝偶尔提及的“归位”,轻声问:“那……我们还能再见到您吗?”
“当然。”苏绝笑了,眼角的弧度在月光下格外柔和,“这株玉兰就是信物。日后若想见我,或是遇到迈不过去的坎,便对着它说一句‘先生,我没丢自己’——无论我在何处,都会知道。”
“我没丢自己”——这五个字像一道印记,刻在两人心底。她们知道,苏绝说的“没丢自己”,不是指守住天真,而是守住那份清醒与坚韧:不被权力裹挟,不被虚荣迷眼,哪怕身处泥沼,也能认出镜中那个坦荡的自己。
甄嬛忽然屈膝,对着苏绝深深一拜:“多谢先生教我‘不必仰人鼻息’。从前我总怕自己做得不够好,配不上甄家的期望,是您让我明白,我做的每一件事,首先是为了‘甄嬛’,不是为了‘甄家的女儿’。”
眉庄也跟着行礼,声音沉稳却带着动容:“先生教我的不只是手札上的字,更是‘女子亦可掌家断事’的底气。沈眉庄记住了,无论将来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今日站在玉兰树下的自己。”
苏绝受了她们这一拜,而后抬手,轻轻一挥。只见那株玉兰树忽然发出一阵细碎的光晕,无数莹白的光点从花瓣上飘落,像撒下一场微型的雪。光点落在眉庄的手札上,封面的“理家辨毒手札”几个字忽然变得金光闪闪;落在甄嬛的护心玉上,玉上的云纹竟活了过来,缓缓流转成一个“守”字。
“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份礼物。”苏绝的声音渐渐变得悠远,“手札能护你们周全,玉佩能保你们本心,而这株玉兰……会替我见证你们‘没丢自己’的模样。”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开始变得透明,像融入月光的薄雾。白衣的一角轻轻扬起,最后看了两人一眼,那眼神里有不舍,更有期待。
“先生!”眉庄和甄嬛同时伸手,却只握住一片飘落的玉兰花瓣。花瓣在掌心化作一道微光,渗入肌肤,留下淡淡的暖意。
等她们再抬头时,苏绝已经消失了。庭院里只剩下那株永不凋零的玉兰,在月光下静静绽放,香气清冽如初。
眉庄低头看向手中的手札,金光已隐去,却能感觉到纸页间涌动的力量。她知道,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藏着苏绝的期许。
甄嬛握紧护心玉,玉上的“守”字渐渐淡去,变回云纹,却比从前更温润了。她望着玉兰树,轻声念出那句约定:“先生,我没丢自己。”
话音刚落,一片玉兰花瓣轻轻落在她的发间,仿佛一声无声的应答。
夜风穿过庭院,吹动梧桐叶,也吹动两人的衣袂。她们并肩站在玉兰树下,没有再说话,却都明白,这不是结束。
几日后,选秀大典的圣旨送到了沈、甄两家。眉庄看着圣旨上的朱红印章,平静地对母亲说:“女儿愿入宫,但有三件事需说清——府中内务我不会交出去,父亲的冤屈我会查清,若遇不公,女儿不会忍。”
甄嬛则在父亲面前铺开了一张账册,上面是她为甄家商铺规划的新章程:“爹,入宫前,我想先把铺子的事理顺。就算入了宫,甄家也该有自己的底气,不必看旁人脸色。”
她们都选了入宫这条路,却不再是被动的棋子。手札在袖中发烫,玉佩在颈间微凉,而沈府后花园的那株玉兰,正开得如雪似海——那是苏绝留下的信,也是她们对自己的承诺。
许多年后,当眉庄在冷宫凭手札识破一场构陷,当甄嬛在御前用辨毒术揭穿一桩阴谋时,她们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那个夏末的夜晚,白衣的先生站在玉兰树下,笑着说“我会知道”。
而那株永不凋零的玉兰,始终在沈府的花园里绽放,见证着两个女子在波诡云谲的深宫中,一步步走出属于自己的路,从未丢失过最初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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