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道主 第91章 遗忘之海的守门人

不是溶洞的入口，是一个空间裂缝。

地面上，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区域，里面的景象和外面完全不同。

不是黑暗，是一片翠绿色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像水晶宫殿内部的空间。

裂缝边缘，空间像碎玻璃一样呈现锯齿状，不断有细小的碎片剥落，然后在空气中消散。

每一片碎片里，都映照出不同的记忆画面。

“这就是入口。”文烨说。

“进去之后，可能会更糟。”

他看向阿雅。

少女已经收起了光翼，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然坚定。

“我可以的，主人。”她说。

文烨点头，然后第一个踏进裂缝。

瞬间的失重感。

然后，脚踏实地。

他站在了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地方。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但空间这个概念在这里已经失效。

因为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前后之分。

文烨感觉自己同时站在地面、天花板、墙壁上，又同时悬浮在空中。

空间的几何结构是递归的。

他看到了无数个自己，站在无数个相同但又不同的位置上，形成一个无限循环的镜像迷宫。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悬浮着一个东西。

第二块碎片的本体。

但不是文烨想象中的石碑形状。

是一棵树。

一棵翠绿色的、半透明的、由纯粹的生命能量构成的巨树。

树干内部能看到流淌的光脉，像血管，也像电路。

树枝上没有叶子，而是悬挂着无数光球。

每一个光球里，都是一个微缩的生命演化场景。

单细胞分裂、鱼类登陆、恐龙漫步、人类诞生……

这就是生命之碑的本体。

生命之树。

但此刻，这棵树的状态很糟糕。

它的树干上，缠绕着灰黑色的、像血管又像锁链的纹路。

那些纹路在蠕动，在往树身内部渗透。

树枝上，近三分之一的光球已经变成了灰白色，里面的演化场景变成了扭曲的噩梦。

长着人脸的鱼、会说话的植物、不断自杀又重生的畸形生物……

而在树的根部，蹲着一个人。

灰白色的长袍，灰白色的头发，背对着文烨，正用手触摸着树根。

他的手掌与树根接触的地方，灰黑色的污染正在加速蔓延。

“终于来了。”

那个人没有回头，声音直接响起。

“道主，我等你很久了。”

文烨认出了这个声音。

和在机场时，那个机械音不同。

这个声音，他听过。

在永恒遗忘之海，树顶的那个存在。

“心意者的本体？”文烨问。

“本体？不。”

那人缓缓起身，转身。

文烨看到了他的脸。

然后，呼吸一窒。

那张脸竟然和他有七分相似。

不是容貌，是存在感的相似。

就像同一幅画的两个不同版本。

一个完整，一个被污染、被扭曲。

“我是忆守。”那人说。

“永恒遗忘之海的守门人，也是你的倒影。”

“我的倒影？”

“对。”

忆守笑了，笑容里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道主炼制天道碑时，剥离了自己的七情六欲、记忆杂质、所有不完美的部分。

那些被剥离的东西，没有消失。

它们沉入了深渊最底层，经过一万年的沉淀、演化……

最终，诞生了我。”

他张开双臂，灰白色的长袍无风自动。

“我是你遗忘的一切。”

“我是你抛弃的过去。”

“我是你不敢面对的自己。”

文烨沉默。

然后，他说：

“所以，你想回来？

想重新成为我的一部分？”

“不。”

忆守摇头。

“我想取代你。

想证明，被剥离的、被遗忘的、被抛弃的才是真正的道主。

秩序？规则？守护？

那些都是枷锁。

只有混乱，只有遗忘，只有自由，才是生命真正的形态。”

他指向身后的生命之树。

“你看，我只是轻轻触碰，它就开始进化了。

它不再局限于那些无聊的、按部就班的演化路径。

它开始创造真正自由的生命。

没有规则约束，没有逻辑限制，想怎么存在就怎么存在。”

“那叫扭曲。”文烨说。

“那叫可能性！”

忆守的声音突然拔高。

“一万年了，道主！

你还在执着于那些陈旧的、僵化的、死板的秩序！

看看外面的世界！

人类被规则束缚，被道德绑架，被逻辑囚禁！

他们活得像个机器！”

他走向文烨，眼中旋转的灰白色旋涡越来越快。

“而我，要给他们自由。”

“我要用生命之树，重塑所有生命。”

“我要创造一个没有规则的世界。”

文烨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叹了口气。

“你错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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