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州王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李阳正在看西域商队送来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交易的商品、数量和利润,每一笔都清清楚楚。他满意地笑了笑——这个月的利润,足够再建一座工坊了。
殿下,有人求见。孙旺在门外轻声禀报。
李阳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是深夜了:这么晚了,谁呀,来做什么?
她说有要事相商,事关宿业军。
李阳放下账本,心里泛起嘀咕。王欣悦一向沉稳,很少深夜求见,看来确实有重要的事。他站起身:让她进来吧。
王欣悦走进书房时,神色凝重,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她向李阳行了一礼,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殿下,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你呀,什么事非得大半夜说?李阳靠在椅背上,痞气地挑了挑眉。
王欣悦打开木盒,取出一枚青铜将军印,上面刻着镇国大将军五个大字,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威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殿下,宿业军,其实是前镇国大将军王靖的旧部。而我,是王靖的女儿。
李阳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但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他当然知道王靖是谁——十年前的镇国大将军,因通敌匈奴的罪名被满门抄斩,是大周建国以来最大的冤案之一。
十年前,韦正诬陷我父亲通敌,伪造了书信和证据。王欣悦继续说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父亲被斩首示众,家族被满门抄斩。只有我,被家仆拼死救出,还有部分将士逃了出来,隐姓埋名,组成了宿业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父亲平反昭雪。
她从木盒里又取出一叠桑皮纸:这是韦正当年伪造的伪证副本,是我家仆拼死保存下来的。上面的笔迹虽然模仿得很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破绽。还有,宿业军的老兵们,每人都持有当年的军牌,上面刻着部队编号,这些都是证据。
李阳接过那些材料,仔细翻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眼神复杂:欣悦,你以为这件事,真的只是韦正一个人能办成的吗?
王欣悦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韦正不过是个御史,就算他想诬陷王将军,没有上面那位点头,他敢动镇国大将军?李阳站起身,走到窗前,十年前,王将军手握重兵,功高震主。你觉得,是韦正想除掉他,还是有人觉得王将军已经不受控制了?
王欣悦的脸色变得苍白:您是说……是陛下……
我没这么说。李阳转过身,但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朝廷不在乎你到底有没有罪,在乎的是能不能控制你。控制不住的,那就只能毁掉。王将军当年功高震主,又手握重兵,朝廷需要一个理由来除掉他,韦正正好提供了这个理由。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现在的廷州军也是一样。如果那位感觉廷州军不可控,那廷州军就是叛军。我现在之所以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不是因为我忠诚,而是因为我有用——镇守北境,制衡二皇子,这些都是朝廷需要的。但如果有一天,廷州军强大到让朝廷感到威胁,你觉得,会不会也被扣上的罪名?
王欣悦浑身一震,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所以,你父亲的冤屈,不是说平反就能平反的。李阳走回座位,那意味着要否定当年的决定,要承认朝廷犯了错。你觉得,朝廷会这么做吗?
王欣悦的眼泪终于落下来:那……那我们就只能这样了吗?父亲的冤屈,永远无法洗清?
当然不是。李阳叹了口气,但我们要讲策略。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提平反,只会让朝廷警觉,觉得我们在培植势力,收买人心。到时候,不仅王将军的冤平反不了,连整个廷州军都可能成为下一个宿业军
他站起身,走到王欣悦面前,郑重地说:欣悦,我李阳向你保证,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为你父亲平反。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要忍耐,要积蓄力量。
殿下早就知道宿业军的事?王欣悦抬起头,泪眼朦胧。
李阳点点头:宿业军的训练方式、作战风格,都带着正规军的影子。王将军的旧部,个个都是好样的,你们为廷州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之所以装作不知道,就是不想给你们压力,也不想引起朝廷的注意。
王欣悦站起身深深一拜:多谢殿下!欣悦和宿业军上下,定当誓死追随殿下!
起来吧。李阳扶起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让廷州军变得更强,但又不能强到让朝廷感到威胁。这个平衡,需要把握好。
他想了想,继续道:我们可以先在廷州内部为王家立一个衣冠冢,不对外声张,但让宿业军知道,我们没有忘记他们的冤屈。这样既能安抚军心,又不会引起朝廷注意。
是,殿下。
还有,你把宿业军里识字的将士都组织起来,让他们写回忆录,记录当年的事。这些都是宝贵的史料,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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