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州的雨雪下了足足半月,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冰冷的雨丝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李阳刚从草原赶回州府,就被守在门口的王洪亮堵了个正着,王洪亮脸上满是愁容,手里的油纸伞都被风吹得变了形:“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城外的路彻底没法走了,葫芦谷运粮的牛车陷在泥里,拉了三天都没拉出半里地,军营的粮草快接不上了!”
李阳皱着眉,踩着没过脚踝的烂泥走进府衙。院子里的泥地被踩得坑坑洼洼,靴底沾满了黏稠的黄泥,每走一步都要费不少劲。他掀开堂屋的门帘,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墙角的木柱都发了霉,长出了一层绿毛。
“不止是运粮。”王洪亮跟着进来,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城里的百姓也怨声载道,商铺的货物运不进来,摆摊的小贩摔了好几个,还有老人孩子掉进泥坑,冻得浑身发抖。以前也下雨雪,可从没像这次这么久,夯土铺的路一泡就软,根本没法走。”
李阳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泥泞的街道。廷州地处边境,地势低洼,一到雨季就容易积水,传统的夯土路看似结实,实则经不住长时间浸泡,一踩就成烂泥,不仅影响出行,更要命的是阻断了粮草运输和商贸往来——这可是他搞事业的根基。
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水泥!前世工地上随处可见的建筑材料,防水耐用,铺路建墙都是绝佳选择。只要能造出水泥,不仅能解决道路泥泞的问题,还能加固城墙,简直一举两得。
“王洪亮,立刻让人去搜罗石灰石、黏土和铁渣!”李阳转身下令,语气急切,“石灰石要敲碎,黏土得筛干净,铁渣就用工坊锻造武器剩下的边角料,越多越好!”
王洪亮愣了愣:“殿下,您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石灰石是烧石灰的,黏土能制陶,铁渣都是废料,凑在一起能有啥用?”
“做‘神泥’,能让路变硬,下雨也不塌的神泥!”李阳解释道,随即让人找来纸笔,画出水泥的大致配方:“石灰石七成,黏土两成,铁渣一成,都磨成细粉,按这个比例混合均匀。”
“还要按比例?”王洪亮更糊涂了,“以前烧石灰、制陶,都是凭经验加量,哪用这么精准?多一点少一点有啥关系?”
“关系大了!”李阳指着桌上的陶罐,“就像做饭放盐,放少了没味道,放多了没法吃,这‘神泥’的配方也一样,差一点效果就天差地别。你让人找几个斗量,必须精准到斤两,一点都不能错!”
他怕工匠们也不理解,特意跟着去了城外的临时工坊。工匠们已经按吩咐搜罗来了原料,正围着一堆石灰石发愁,领头的老工匠赵铁匠皱着眉,手里拿着铁锤敲了敲石头:“殿下,这玩意儿烧石灰还行,要做能铺路的泥,怕是不行吧?夯土路都经不住泡,这石头磨的粉,能比夯土结实?”
“赵伯,你按我说的做就知道了。”李阳拿起一把筛子,亲手把黏土筛了一遍,去除里面的碎石和草根,“先把原料都磨成细粉,再按比例混合,加水调成浆,倒进窑里烧。”
工坊里的土窑是临时搭建的,呈圆柱形,底部留着添柴的洞口。工匠们轮流往窑里添柴,火焰越烧越旺,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窑壁,发出“呼呼”的声响。没有温度计,李阳就教他们看火焰颜色:“火苗发红,温度不够;变成橘黄,再烧半个时辰;等火苗发白,就停火,让窑自然冷却。”
赵铁匠半信半疑,守在窑边盯着火焰,时不时伸手摸摸窑壁的温度,嘴里还念叨:“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烧‘泥’的,要是最后成了一堆没用的灰,可就白忙活了。”
三天后,窑温终于降了下来。工匠们小心翼翼地打开窑门,里面的混合物已经烧成了青灰色的硬块,敲起来清脆作响。李阳让人把硬块取出来,放在石碾上碾成细粉,装在麻布袋里。
“现在,调浆铺路!”李阳让人在州府门前圈出一块三丈见方的空地,先铺上一层碎石,用石碾碾压平整,再把磨好的水泥粉倒进木槽,加水搅拌。工匠们光着膀子,用木桨使劲搅拌,直到调成黏稠的灰浆,均匀地抹在碎石上,再用木板刮平,最后用石碾反复碾压,直到表面平整光滑。
“殿下,这玩意儿能行吗?”赵铁匠蹲在旁边,用手指戳了戳还没硬化的水泥浆,黏糊糊的,跟普通的灰浆没什么两样。
“等着瞧。”李阳让人在周围插了几根木杆,拉上绳子,派两名士兵看守,“七天内不准任何人踩踏,谁要是敢踩坏了,军法处置!”
这七天里,雨还没停,百姓们路过州府门前,都围着看热闹,不少人指指点点:“这李殿下怕是疯了,用石头粉铺路,一泡雨不就冲没了?”
“就是,还派士兵看着,浪费粮食不说,最后还不是白忙活?”
有个调皮的小子趁士兵不注意,偷偷踩了个脚印,被士兵抓了个正着,按在地上打了五板子。这事传开后,再也没人敢捣乱,只是私下里依旧嘲笑李阳“不学无术,净搞些没用的玩意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