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州府衙的偏院被收拾得干净利落,没有雕梁画栋的奢华,只有几张粗木桌凳整齐摆放,墙上挂着廷州城防图和草原地形图——这是李阳特意吩咐的,宴席按军中规矩来,不搞繁文缛节。
夕阳刚落,王欣悦就带着两名亲信如约而至。她已换下沾满血污的劲装,穿了一身素色短褐,腰间依旧挎着那把长刀,头发简单束起,少了几分战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利落干练。
“王统领快请坐。”李阳起身相迎,指了指对面的木凳,“战场之上匆忙,没来得及好好道谢,今日备了些薄酒粗食,不成敬意。”
王欣悦落座时目光扫过四周,见桌凳皆是寻常样式,碗筷也都是粗瓷打造,与印象中皇子的排场截然不同,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王爷不必叫我王统领,还是叫我名字,或是欣悦都行。”
“好,那我便叫你欣悦。”李阳爽快应下,拍了拍手,侍从们端着菜肴鱼贯而入——没有山珍海味,只有大盘的酱牛肉、卤羊腿,还有几碟爽口的咸菜和一盆热气腾腾的杂粮饭,最后端上来的是一壶“清玄樽”和几盒压缩干粮。
“这便是你那能点燃的‘火酒’?”王欣悦盯着陶壶,眼中满是好奇,又指了指压缩干粮,“这硬邦邦的东西,也能当吃食?”
“欣悦尝尝便知。”李阳拿起酒壶,给她倒了一杯,酒液清澈,酒香瞬间弥漫开来,“这清玄樽烈是烈了点,但驱寒解乏最是管用;至于压缩干粮,是给士兵行军时准备的,一块顶两餐,方便得很。”
王欣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辛辣感顺着喉咙滑下,随即化作一股暖意蔓延全身,忍不住赞道:“果然够劲!比草原的马奶酒烈多了。”她又拿起一块压缩干粮,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只觉得咸香入味,还有淡淡的肉香,惊讶道:“这东西看着硬,吃起来倒不难咽,还挺顶饱。”
“喜欢就多带些回去,给兄弟们尝尝。”李阳笑着说,又给她夹了一块酱牛肉,“你们在山里转战,行军不易,这压缩干粮或许能派上用场。”
说话间,几名廷州军的军官也端着饭碗走了进来,见了李阳也不躬身行礼,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各自找位置坐下,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有个年轻军官还凑到王欣悦身边,好奇地问:“王首领,你们在葫芦谷的驻地,是不是真像传闻中那样易守难攻?”
王欣悦挑眉看向李阳,见他并未阻止,便笑着答道:“葫芦谷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进出,确实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若是廷州有需,那里也能当个隐秘后方。”
李阳心中一动,这正是他想知道的——匈奴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廷州需要一个退路,葫芦谷无疑是绝佳选择。他不动声色地给那军官使了个眼色,岔开话题:“欣悦,你在战场上也看到了,连弩的威力确实不小,今日我备了百把连弩和五千支箭矢,算是谢你驰援之恩。”
王欣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有些迟疑:“这连弩如此精良,你就不怕我学了法子,日后对你不利?”她直言不讳,拿起一根筷子比划着,“说实话,我一直好奇,这连弩为何能射那么远、那么快?寻常弩箭哪有这般威力。”
“欣悦是爽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李阳放下酒杯,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连弩的关键在于滑轮省力和优质钢材,滑轮能让士兵轻松上弦,钢材则保证了弩身和箭簇的强度。”他刻意隐瞒了蒸汽机提纯钢材的事,只说是改进了锻造工艺。
王欣悦何等聪明,知道他有所保留,但也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李阳愿意将连弩赠给她,已是极大的诚意。她端起酒杯,敬了李阳一杯:“多谢王爷坦诚,也多谢王爷的连弩。有了这等利器,宿业军日后抗击匈奴,也多了几分底气。”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聊到了朝廷。王欣悦喝了口酒,脸上露出几分讥讽:“说起朝廷,真是让人寒心。算了不提也罢。
李阳沉默片刻,也想起了自己在京城的日子。身为五皇子,他空有皇子之名,却处处受排挤、被监视,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语气沉重:“你说的没错,这皇子身份于我而言,不过是个枷锁。我被发配到廷州,本是想避避锋芒,可来了之后才发现,边地百姓苦不堪言,朝廷的赋税徭役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我只想好好治理廷州,让百姓能安居乐业,这比什么皇子身份都重要。”
王欣悦看着他眼中的真诚,心中最后一丝戒备也烟消云散。她知道,李阳和那些沉迷权欲的皇子不一样,他是真的把百姓放在心上。她凑近李阳,用更低的声音说:“王爷,朝廷在廷州安插了不少眼线,你的一举一动,京城都了如指掌。日后我可以让宿业军帮你牵制这些眼线,确保你的动作不被朝廷察觉。”
李阳心中一喜,这正是他需要的。他立刻回应:“若是如此,我愿为宿业军提供源源不断的武器和粮草。你缺什么,只要我廷州有,尽管开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