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州的秋老虎还赖着不走,王府后院的桂花被晒得半蔫,陆云舒正靠在软榻上绣婴儿的小肚兜,淡青色的丝线在素白的绸缎上绣出小小的虎头,针脚细密得很。李阳蹲在旁边,手里拿着个小天平,正对着一堆铜钱瞎琢磨,嘴里还叼着根甘草棍,时不时用指尖拨弄下天平的砝码。
“你这是又在折腾什么?”陆云舒放下针线,笑着看他,“自从知道假币的事,你就天天对着铜钱看,眼睛都快看成铜钱眼了。”
“这可不是瞎折腾。”李阳吐掉甘草棍,痞气地挑眉,拿起一枚铜钱在手里掂了掂,“你看这两枚,看着一模一样,其实差远了。这枚是真的,分量足,铜色发亮;这枚是假的,分量轻,边缘还有毛刺,铜色发暗,一刮就掉皮。”
他把两枚铜钱放在天平两端,果然,假币那端高高翘起。“廷州最大的绸缎庄老板昨天来报,说最近收了不少这种假币,跟真的混在一起,差点亏了上千两银子。这事儿不对劲,背后肯定有人搞鬼。”
这几天李阳没少泡在商户堆里,他让映桃组织了个临时调查队,工匠负责鉴定假币成色,商户们互相通气追踪流通渠道,士兵则暗中排查外来商人。结果查来查去,这些假币都指向一个方向——三皇子李宏宇的封地廉州。
“三皇子?”陆云舒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是一直安安分分在廉州待着吗?怎么会干这种事?”
“安分?那是装的。”李阳嗤笑一声,重新叼起甘草棍,“二皇子、六皇子都栽了,他心里能不急?私开银矿铸假币,这是在攒谋反的本钱呢。廉州那地方偏,山高皇帝远,正好给他当遮羞布。”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三皇子李宏宇表面上与世无争,其实野心不小。二皇子倒台后,他就开始暗中活动,只是一直没找到把柄。这次假币事件,正好撞在他的枪口上。既为朝廷清理门户,又能清除潜在威胁,还能在皇帝面前卖个好,这买卖划算。
李阳当即写了封奏报,把假币的鉴定结果、流通渠道,还有指向廉州的证据一一列清,连带着他教的“称重、看花纹、验成色”的鉴定方法,一起让人快马送回长安给太子李宏达。
长安东宫,太子接到奏报时,正对着户部送来的账本头疼。最近几个月,中原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假币,导致物价波动,百姓怨声载道,他正愁找不到源头。看到李阳的奏报,他眼前一亮,立刻拿着奏报进宫面圣。
皇帝李正元看着奏报上的假币图样和鉴定方法,气得脸色铁青。他早就知道三皇子在廉州不安分,却没想到他敢私开银矿、铸造假币,这不仅是扰乱经济,更是在挖大周的根基。
“逆子!真是一群逆子!”皇帝拍着御案,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暴怒,“传旨!命太子李宏达即刻前往廉州,彻查此事!带三千东宫护卫,查抄银矿,捉拿相关人等,务必查清假币的来龙去脉!”
“儿臣遵旨!”太子躬身领命,心里却清楚,父皇这是让他借这个机会,彻底摸清三皇子的底细。他立刻让人准备行装,还特意带上了李阳派来的工匠——这些人懂鉴定,能帮上大忙。
太子出发前,特意让人给李阳带了口信,让他派廷州军在廉州边境待命,以防三皇子狗急跳墙。李阳接到口信,笑着对孙旺说:“太子倒是越来越会办事了。你带五千廷州军,去廉州边境扎营,别太靠近,也别让任何人跑了。就当是给太子站场子,顺便看看三皇子的成色。”
“是!”孙旺领命而去。
李阳则继续留在廷州,一边陪陆云舒,一边遥控调查。他让廷州的商户们暂停收廉州来的铜钱,同时给廉州的密探发信号,让他们摸清银矿的位置和守卫情况。
廉州城外的深山里,一处露天银矿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矿工们大多是流民,被三皇子的人胁迫着挖矿,每天干十几个时辰的活,吃的却是掺了沙子的麦饼,稍有怠慢就会被鞭打。矿场旁边的窑洞里,几个工匠正忙着铸造假币,融化的铜水倒进模具里,冷却后取出,边缘毛刺都来不及打磨就被装箱运走。
“动作快点!三皇子说了,这批货要在月底前运出去!”监工拿着鞭子,在工匠们身边来回踱步,眼神凶狠。
工匠们不敢怠慢,手里的活计做得飞快。这些假币的铜含量只有六成,比朝廷铜钱少了两成,分量自然轻了不少,边缘的花纹也模糊不清,只是远看和真币差别不大。
太子带着护卫赶到廉州时,三皇子李宏宇还在王府里饮酒作乐,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假币流通了几个月都没人发现,却没想到栽在了廷州商户的天平上。
“三皇子,陛下有旨,命你配合调查假币案。”太子带着人走进王府,语气严肃。
李宏宇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强装镇定,笑着起身:“太子殿下说笑了,本王在廉州安分守己,怎么会跟假币案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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