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云江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万家灯火与漫天星辰交相辉映,勾勒出这座修真大城的轮廓。然而,在这片宁静之下,陈凡布下的无形之网,正悄然收拢着信息。
石屋内,陈凡闭目盘坐,心神与那三枚散出的“溯源道标”紧密相连。道标传回的感知微弱而清晰,如同投入静湖的三颗石子,荡开一圈圈只有他才能捕捉的涟漪。
附着在次级材料处理处三号铜鼎内的道标,反馈回持续而稳定的灼热感与药力流转的波动。那蚀灵香的气息,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在阵法的作用下,极其缓慢而顽固地渗透着,与鼎内其他药力混合,难以区分。负责此鼎的杂役和执事依旧按部就班,对此毫不知情。
附着在张五枕边的道标,则传递回一阵阵紊乱、焦躁的精神波动。张五并未入睡,而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内心充满了恐惧与贪婪交织的挣扎。那道传讯符的内容,似乎不仅仅是确认任务完成,可能还包含了新的指令或威胁,让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而飞往城西区的那枚道标,则如同最敏锐的猎犬,在错综复杂的街道、气息混杂的区域穿梭。它掠过灯火通明的商会大门,穿过散修摆摊的嘈杂广场,最终,停留在了一条偏僻、阴暗的巷道深处。巷子尽头,是一间门面破旧、毫不起眼的杂货铺,招牌上写着“百物居”三个模糊的字。道标清晰地捕捉到,那阴冷的、与黑影和张五手中传讯符同源的气息,正是从这间杂货铺的后堂隐隐散发出来。
“找到窝点了。”陈凡心中冷笑。这“百物居”,显然是一个伪装极好的联络点或前线据点。
他没有立刻采取行动。一个据点而已,捣毁了它,幕后之人依旧可以断尾求生。他需要知道,是谁在操控这个据点,蚀灵香的最终来源是哪里,以及他们的完整计划是什么。
耐心,他拥有的是以千年为单位计算的耐心。
翌日,陈凡依旧准时出现在废丹处理区。他注意到张五的眼圈发黑,精神萎靡,干活时更是错误百出,险些将一批性质狂暴的废丹混入温和的药渣中,被老吴厉声呵斥了几句。
陈凡不动声色,但在中午休息的间隙,他借着去取水的机会,看似无意地靠近了独自蹲在角落、食不知味的张五。
“张师兄,可是身体不适?我看你今日气色甚差。”陈凡递过一瓢清水,语气平和地问道。
张五猛地一惊,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他慌乱地接过水瓢,眼神躲闪:“没……没事,只是昨夜没睡好。多谢陈师弟关心。”
陈凡目光扫过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以及脖颈处因紧张而微微凸起的青筋,心中更加确定。他并未追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修行之人,心神安定尤为重要。若有事困扰,或许……与人分担,比独自承受要好。”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张五的心事。他猛地抬头看向陈凡,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但见陈凡面色如常,只是随口一提的模样,又迅速低下头去,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匆匆走开。
陈凡知道,种子已经埋下。张五内心的恐惧正在发酵,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或许就能让他成为突破口。
下午,陈凡分拣废丹时,更加留意那些性质特殊、可能被用于炼制阴损之物的材料。他暗中又收集了几种蕴含“**”、“乱神”属性的废丹残渣,准备炼制一种能够放大内心恐惧、引导潜意识的“引心丹”。这并非控制人心的邪术,而是利用丹药之力,撬动对方本就存在的心理防线,对于张五这种心志不坚、又处于巨大压力下的人,效果会格外显着。
与此同时,他的神念通过城西区的道标,持续监控着“百物居”。他发现,进出这间杂货铺的人并不多,且大多修为不高,看起来与普通散修无异。但在傍晚时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道标的感知范围内——正是昨夜与张五接头的那个金丹后期的黑影!
黑影依旧笼罩在扭曲光线的薄雾中,他谨慎地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迅速闪入“百物居”的后门。
陈凡精神一振,立刻将大部分心神聚焦于此。
通过道标,他“听”到了后堂内的对话。声音经过阵法模糊处理,但内容依旧被道标清晰地捕捉并传递回来。
“……‘货’已顺利进入流程,第一批‘静心粉’预计三日后可产出。”这是黑影的声音。
一个更加苍老、阴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满意:“嗯,做得干净。林家那边,可有察觉?”
“暂时没有。林守拙那老家伙最近似乎在为丹师考核和族比之事烦心,无暇他顾。火穹那边也一切正常,他还在为自己的弟子争取考核名额与王晓云明争暗斗,正好替我们吸引了注意力。”
“哼,林家内部倾轧,正是我们的机会。这‘蚀灵散’只要持续投入,不出半年,林家炼丹堂的低阶丹师和学徒,根基必损大半。到时,我看他林家拿什么来维持丹药供应,又拿什么来与其他家族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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