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的家宴,设在庭院中的一株枝繁叶茂的灵果树下。晚风习习,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与万丹阁后院那刺鼻的药渣味形成了鲜明对比。石桌上摆满了母亲王晓云亲手烹制的灵食,虽非山珍海味,却蕴含着精纯的灵气和家的味道。
陈恪行难得地取出一壶珍藏的灵酒,给陈凡和自己斟上。灯光下,他眼角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儿女,眼中满是欣慰。
“小凡,在万丹阁还习惯吗?那里活计辛苦,若是不适应,不必强求。”王晓云夹了一块蕴含温和火属性的赤鳞鱼肉放到陈凡碗中,关切地问道。她虽知儿子本事通天,但母亲的天性,依旧会担忧。
“娘,放心,只是些杂活,不碍事。”陈凡笑着应道,将鱼肉送入口中,滋味鲜美,更难得的是其中那份毫无保留的关爱,“正好可以借此了解天南星省的丹药体系,于我修行亦有裨益。”
陈恪行抿了一口酒,沉稳道:“万丹阁背景复杂,虽明面上是林家产业,但内部派系林立,与各方势力都有牵扯。你初来乍到,谨慎些总是好的。”他顿了顿,看向陈凡,“不过,我儿行事,为父还是放心的。”
陈凡点头,表示记下。父亲虽不知他具体修为,但对他处事的能力,似乎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这或许源于当年在地球时他创下的种种奇迹。
“大哥,”陈果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你在北琼星域,见过比青林星还大的城池吗?有没有特别好玩的地方?”少女心性,对兄长来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陈凡微微一笑,避重就轻地描述了一些星海中的奇景,诸如极光般绚烂的星云、完全由冰雪构成的星球、栖息着庞大星兽的陨石带等等,听得陈果惊呼连连,连一旁沉默饮酒的陈骁,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哼,星海再大,终究要靠实力说话。”陈骁放下酒杯,语气依旧带着一丝倔强,“没有实力,走到哪里都是蝼蚁,只能任人摆布。”他这话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提醒陈凡。
陈凡看向他,平静道:“实力固然重要,但道心与智慧同样不可或缺。匹夫之勇,难成大事。懂得借势、隐忍、布局,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陈骁闻言,眉头微蹙,似在思索。他天赋不凡,在林家年轻一辈中也算佼佼者,但性子过于刚直,缺乏迂回,陈凡的话,恰好点到了他的一些困惑。
王晓云见气氛有些严肃,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吃饭的时候不谈这些。骁儿,果儿,你们明日还要去道院,多吃些。小凡,你也多吃点,看你都瘦了。”她忙着给几个孩子布菜,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家宴的气氛重新变得温馨。陈凡感受着这份久违的亲情环绕,道心中那丝因蚀灵香事件而泛起的冰冷杀意,也稍稍融化了些许。他守护的,正是这份平淡而真实的温暖。
饭后,陈骁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回房修炼,而是犹豫了一下,对陈凡道:“大哥,青林道院近期会开放‘藏剑峰’给弟子感悟剑意,你可有兴趣……一同去看看?”这话说得有些生硬,显然是他鼓足了勇气才发出的邀请。
陈凡有些意外,随即了然。弟弟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尝试接纳他这个突然归来的兄长,并想向他展示一些属于他的“世界”。
“藏剑峰?听闻是林家一位剑道前辈留下的感悟之地,有机会自当去见识一番。”陈凡温和应道,“待我忙过万丹阁这几日便去。”
陈骁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但紧绷的嘴角似乎放松了一丝。
陈凡回到父母为他准备的安静院落。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他并未入睡,而是站在院中,心神再次与那几枚道标连接。
城西区“百物居”依旧平静,那阴冷的气息潜伏着,如同蛰伏的毒蛇。张五回到了杂役房,内心的恐惧似乎因为时间流逝而稍微平复,但那道“跗骨噬心咒”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依旧高悬。
陈凡的指尖,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混沌、毫无灵气波动的丹药悄然浮现。正是他利用废丹材料炼制而成的“引心丹”。此丹无需吞服,只需以神念激发,便能化作无形无质的气息,影响特定目标的心神,放大其内心的恐惧与焦虑。
“是时候,给这场戏再加一把火了。”陈凡目光幽深。
他心念微动,一缕极其细微的仙元之力隔空注入“引心丹”。丹药无声无息地化作一缕几乎不可察觉的灰色雾气,穿透空间,悄然的萦绕在已经入睡的张五鼻息之间。
熟睡中的张五,身体猛地一颤。
在他的梦境中,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的管事突然面目狰狞地指着他大喝“叛徒”;那神秘的黑影化作索命的恶鬼,手持利刃向他刺来;最恐怖的是,他感觉自己心口的那道咒力突然爆发,如同万千毒虫噬咬,痛不欲生……
“啊!不要!不是我!饶命啊!”张五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冷汗淋漓,大口喘息,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同屋的杂役被惊醒,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张五却充耳不闻,双手死死地抓着胸口,仿佛真能感受到那咒力在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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