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室里悠闲地歇了两天,回复积压的消息,处理些杂务,顺便让被野人沟和烂尾楼折腾得不轻的身心彻底放松。
然而,粉丝们的“催更”私信和评论很快就塞满了后台——大家显然已经习惯了我们定期带来的“惊吓”或“惊奇”,几天没动静,就开始嗷嗷待哺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再开一次直播。但这次,想选个相对“温和”点的地方,别像野人沟那样动不动就百鬼围城、生死时速。我们翻看着网友们的海量投稿和推荐,结果发现,绝大多数指向的都是各种“凶宅”!跳楼的、病故的、凶杀的……一个比一个煞气重。
筛选了半天,我们最后挑中了一个听起来比较“经典”的凶宅传闻。地点在邻市下属的一个县城边上,开车过去大概两三个小时。故事很“标准”:据说多年前,这栋自建别墅的女主人发现丈夫出轨,悲愤之下在家中上吊自尽。之后,房子就开始闹鬼,怪事频发。
最终,那个出轨的丈夫和他的情人,某天晚上也被发现双双死在了这栋房子里,死因都是“心脏骤停”,死状惊恐。房子自此空置,再无人敢住,也卖不出去。
选这里,一是距离合适,二是这种“怨妇索命”的传说虽然常见,但往往细节和真相各有不同,值得探查。而且听起来,作祟的应该就是那位女主人的鬼魂,目标明确(负心汉和小三),怨念可能集中但未必会无差别攻击外人。
白天,我们驱车抵达。那栋别墅孤零零地建在一片缓坡上,周围是大片的农田和荒地,最近的邻居都在百米开外。白墙黑瓦的三层小楼,带着一个围着铁艺栏杆的小院,典型的十几年前乡镇富裕人家的审美。
如今,墙面斑驳,瓦片残缺,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
“看着……挺普通一房子。”毕哥打量着,“没啥阴森森的感觉啊。”
顾知意下车后,第一时间取出了他的罗盘,绕着别墅外围缓缓走了几圈,眉头微蹙。他又闭上眼睛,似乎在细细感知。
“如何,顾小哥?有‘东西’吗?”我问。
顾知意睁开眼,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奇怪……罗盘平稳,并未指向特定阴气源头。空气中亦无明显的怨气或煞气凝聚。此地……看似寻常。”
这个结果让我们有些意外。按传闻的惨烈程度,这里不应该这么“干净”。
我们推开虚掩的、锈迹斑斑的院门,踏着及膝的杂草走进院子。别墅的正门锁着,但旁边一扇窗户的玻璃破了,足够一个人钻进去。我们戴上手套和口罩,依次进入。
室内布满灰尘,光线昏暗。家具大多还在,蒙着厚厚的灰布,款式是那种过时的欧式仿古风,透着一种沉闷的奢华感。我们简单地拍摄了一些内部环境的空镜,从一楼客厅、餐厅、厨房,到二楼的卧室、书房。
在二楼的主卧室里,我们发现了一张翻倒在梳妆台上的相框。我拿起相框,吹掉上面的灰。里面是一张婚纱照,但照片被剪过——穿着洁白婚纱、笑容温婉的新娘身边,本该是新郎的位置,被粗暴地剪出了一个空洞,只留下新娘孤独的身影和半只属于男人的、僵硬的手。剪痕很旧了。
“看来这就是那位女主人了。”徐丽娜轻声说。
我将相框重新立好,放回梳妆台原位,心里有些唏嘘。曾经的海誓山盟,最后变成剪刀下冰冷的空洞。
我们检查了其他房间,包括传闻中女主人上吊的那个房间(根据资料可能是三楼的某个小房间),但除了积灰和陈旧,没发现什么异常痕迹,也没有顾知意所说的阴气残留点。
退出别墅时,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主卧室的梳妆台方向——隔着门缝,似乎看到我刚才立好的那个相框,又无声地翻倒了下去。是错觉?还是风吹?可窗户都关着……
我们没再进去确认。顾知意按照惯例,在别墅外围的几个关键方位,用朱砂混合其他材料,布置了一个简易的“困灵阵”。这阵法主要作用是形成一个弱能量的屏障,防止屋内可能存在的、但我们未能感知到的阴灵在我们探查时突然逃离或扩散影响外界,算是多加一层保险。
忙完这些,天色尚早。我们回到车上,简单吃了些东西,等待夜晚降临。车子就停在距离别墅几十米外的土路上。
乡野的夜晚,蚊虫多得惊人。即使关着车窗,也能听到它们在外面的嗡嗡声。我们索性就待在车里,开着空调,虽然空间局促,但总比在外面喂蚊子强。身上喷了驱蚊水,还是能闻到那股略带刺激性的气味。
晚上九点多,夜色浓稠如墨,只有车灯和远处零星几点农家灯火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我们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下车,开启今晚的直播。
就在我们刚打开车门,脚还没落地的时候——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别墅方向传来!在寂静的田野间格外刺耳!
我们悚然一惊,齐齐望去。只见别墅那扇我们白天出来时虚掩着的正门,此刻竟然紧紧关上了!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我们眼皮底下,狠狠地将它摔合!
紧接着,一阵模糊但激烈的争吵声,从紧闭的门窗内传了出来!
是一个男人提高的、带着怒气的嗓音,和一个女人尖利、充满绝望和哭腔的回应!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种剑拔弩张、濒临崩溃的情绪,却穿透墙壁,清晰地传递出来。
“哗啦——砰!咚!”
是瓷器或者玻璃制品被狠狠摔碎在地上的声音!连续不断!中间还夹杂着家具被推倒或碰撞的闷响!
然后,女人的声音陡然变成了嚎啕大哭!那哭声凄厉、悲切、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怨恨,在黑漆漆的田野和孤零零的别墅中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心脏都不由自主地揪紧了!
我们僵在车边,谁也没动,都屏息凝神地听着。直播间早在争吵声响起时就已经被我匆忙开启,此刻,屏幕上的弹幕已经彻底疯了,飞速滚动,几乎看不清字:
【我靠!来了来了!】【真·现场直播吵架?】【这哭声……太吓人了!】【门自己关的?】【高能预警!!!】
女人的哭声持续了大概一两分钟,渐渐转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然后,摔东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比之前更加疯狂,像是要把整个屋子都拆掉!
又过了片刻,所有的声音——争吵声、摔打声、哭泣声——如同被一刀切断,戛然而止。
绝对的寂静,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不仅仅是别墅里没了声音,连田野间原本聒噪的虫鸣,也不知何时彻底消失了。风好像也停了,树叶一动不动。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压抑的呼吸声,和直播间背景音里细微的电流声。
这种突如其来的、死一般的寂静,比刚才的喧闹更加让人不安。仿佛所有的活物,都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或者……躲藏了起来。
手电光柱不安地扫过黑黢黢的别墅外墙和静悄悄的院子。那栋白墙黑瓦的小楼,此刻在夜色中沉默地矗立着,像一座冰冷的墓碑。
“现在……怎么办?”毕哥压低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进去?”
我和徐丽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和决断。来都来了,直播也开了,外面听着就够吓人了,不进去看个究竟,怎么跟观众交代?我们自己也不甘心。
顾知意再次取出罗盘,指针依旧平稳,但他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声现而气不显……怪哉。务必小心,此屋蹊跷。”
我握紧了手中的强光手电和弯月刀,深吸一口气,对着直播镜头,也对着队友们说道:
“走,进去看看。这栋房子,到底在‘演’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