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的霍格沃茨城堡,仿佛被注入了一种与往昔截然不同的、微妙的电流。
这股电流,不仅源自于“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的入学,在礼堂穹顶下引起的阵阵窃窃私语和好奇目光;也不仅仅源于他与那个铂金头发的马尔福家小子之间,如同宿命般不断上演的、幼稚却又火药味十足的冲突。
对于西弗勒斯·斯内普而言,这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躁动,更深沉,更令人警惕。
它像低沉的背景噪音,源自他左胸深处那道在阴冷天气或情绪波动时便会隐隐作痛的旧伤,源自他左手手腕上那道只有他自己能清晰感知其存在、如同冰线缠绕的银色痕迹,更源于此刻,正秘密藏匿于他地窖最深处、那个需要他耗费巨大心神和珍贵无比的魔药材料才能勉强维系其生命烛火不灭的存在——凌晏。
凌晏的突然回归,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他原本只是表面波澜起伏的深潭,激起了无法忽视的汹涌暗流。
他依旧披着那身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长袍,如同一个真正的、来自于古老传说的暗影,在城堡的石廊间无声滑行。他用他那淬炼了数十年、早已融入骨髓的刻薄言辞,和那些精准打击、毫不留情的学院扣分,完美地扮演着斯莱特林院长应有的、令人畏惧的角色。
课堂上,他依旧能用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让沸反盈天的教室瞬间噤若寒蝉,依旧能用几句轻飘飘却恶毒无比的讽刺,让最傲慢的格兰芬多(尤其是那个长得像他父亲的波特)脸色惨白,羞愤难当。
但只有当他回到那间位于黑湖之下的、阴冷潮湿的地窖时,那层坚硬的外壳才会出现一丝几乎无人能察觉的裂缝。
每一次转身关上门扉,每一次挥动魔杖点亮那盏散发着幽绿光芒的水晶灯,他的一部分意识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地系在了那个被层层叠叠、精心构筑的防护与静音咒语严密守护起来的内部房间里。
凌晏的状态,用“糟糕”来形容都显得过于轻描淡写。那次强行撕裂空间界限、近乎自杀式的回归,不仅榨干了他几乎所有的本源力量,更似乎在他存在的核心层面,留下了某种西弗勒斯目前还无法完全理解的、更深层次的创伤。
他时而会短暂地恢复清醒,银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费力地聚焦,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些关于那个被称为“影噬”的古老存在的、模糊而零碎的信息——它如何依靠吞噬空间印记与本源能量维生,它没有固定形态,如同流动的黑暗,它对西弗勒斯身上那道银痕有着近乎本能般的、疯狂的渴望与执着。然而,更多的时候,凌晏会陷入一种令人忧心的、高烧般的深度昏迷之中,周身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极其微弱、却让西弗勒斯每次感知到都心头一紧的异常能量波动,仿佛他体内的某个精密仪器正在不断失灵、崩坏。
这迫使西弗勒斯不得不利用所有能够挤出的课余时间——在批改那些充斥着愚蠢错误的论文间隙,在完成邓布利多交付的、令人厌烦的巡查任务之后——匆匆返回地窖。
他会在凌晏那短暂且珍贵的清醒窗口期,尽可能高效地获取信息,提出疑问;而在凌晏昏迷时,他便一头扎进他那间私人储藏室,在那些落满灰尘、书页泛黄、记载着各种危险知识与禁忌配方的古老典籍中疯狂搜寻,试图找到能够稳定凌晏濒临崩溃的状态、甚至逆转其损伤的方法。
这种高强度的、同时兼顾教学、间谍身份(他从未忘记伏地魔可能卷土重来的威胁)和“私人医师”角色的生活,极大地透支着他的精力,也让他的脾气变得比以往更加阴郁难测,如同一个随时可能被点燃的火药桶。
万圣节前夕,一场由山地巨怪意外闯入引发的混乱,刚刚在城堡内平息下来。奇洛教授,那个裹着可笑大头巾、浑身散发着大蒜味的窝囊废,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在教职工会议上报告了巨怪通过活板门进入城堡的“意外”。
而更让西弗勒斯心头火起的是,波特、韦斯莱,还有那个格兰杰家的万事通小姐,竟然胆大包天到跑去三楼的女厕所,宣称要“对付”那只巨怪!尽管他们歪打正着地解决了这个麻烦(这让他更加怀疑奇洛的无能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甚至还为格兰芬多赢得了邓布利多那老蜜蜂慷慨奖励的可笑分数,但这整件事都透着一股浓烈的不协调感。
西弗勒斯敏锐地嗅到了其中不寻常的气息,这与他近来在城堡某些偏僻角落,隐约感知到的那种细微的、如同蛛丝般飘忽不定、却又真实存在的黑暗魔力波动,隐隐吻合。有什么东西,正在霍格沃茨的阴影里悄然滋生。
就在他带着满腹疑云,准备尽快返回地窖,查看凌晏的情况并继续他那至关重要的研究时,他在一条连接着北塔楼与主城堡的、罕有人至的悬空廊桥上,无意间瞥见了一个让他瞬间警惕起来的场景——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长,并非独自一人。他正与一个背对着西弗勒斯、穿着样式极其古怪、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银灰色长袍的身影,在进行着低声而迅速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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