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印在手,权柄加身,带来的不仅是无上的尊荣与庞大的能量,更是如山海般压下的责任与无数双审视、嫉妒、乃至等着看笑话的眼睛。
江泠儿深知,慕容宸将这份权力交给她,是信任,更是考验。
若她只是萧规曹随,做个守成的“管家”,虽无大功,亦无大过,但终究显得平庸,未必能长久稳住这位置。
若她急于求成,大刀阔斧,则极易触动盘根错节的旧利益,引来反弹,甚至被冠上“牝鸡司晨”、“扰乱宫闱”的罪名。
她需要一种平衡,一种既能展现能力、巩固权威,又能切实改善后宫现状,赢得更广泛支持的方式。
首世界改革经纪公司、应对市场变化的经验,此刻成为了她最好的借鉴。她不需要颠覆性的革命,但需要精准、有效的“管理优化”。
“导演思维”再次升级,她将整个后宫视为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剧组”,而自己,则是总导演兼制片人,需要确保每一个环节高效运转,每一位“演员”都在规则内行事,最终呈现出一派“六宫和睦、秩序井然”的盛世景象。
接手凤印后的第一次六宫例会,地点定在了凤仪宫的东配殿。皇后正殿闭宫静养,江泠儿选择偏殿主持,既彰显了代掌凤印的权威,又表达了对中宫的尊重,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她并未僭越坐上皇后专属的凤座,而是在主位左下手设了一座,姿态谦逊却不容忽视。
殿内,从一品的贵妃、淑妃、德妃、贤妃,以及各位主妃、侧妃、贵嫔等高位妃嫔依次而坐,神色各异。
有平静观望的,有隐含嫉妒的,也有审慎评估的。
江泠儿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声音清晰而不失温和:
“皇后娘娘凤体违和,陛下命本宫暂代凤印,打理六宫。本宫年轻,资历浅薄,日后还需诸位姐姐多多帮衬,同心协力,方能不负圣恩,使后宫安稳,让陛下在前朝无后顾之忧。”
姿态放得低,话却说得明白——这是皇帝的意思,目的是让后宫安稳,谁若生事,便是与圣意相悖。
她随即话锋一转,切入正题:“本宫近日翻阅旧例账册,发觉宫中年深日久,许多章程流程略显繁复,效率或有提升之处。故而,思量了几点微末调整,与诸位商议。”
她首先着手于精简流程,明确权责。针对内务府采买、报销流程冗长,中间环节易生贪腐的问题,她提出将部分低值易耗品的采买权适度下放至各司,限定金额,按月核销,以减少不必要的层层审批。同时,她强调需明确各衙门、各宫主位在各项事务中的主体责任,避免事权不清,互相推诿。
“以往一份寻常的修缮申请,往往需经手五六道关口,费时半月有余。今后,需明确主管太监、内务府对应司房、以及最终核准之人,三层审批,力求五日内必有回复。若有延误,定当追责。” 话语清晰,目标明确。
紧接着,她提出要细化赏罚,建立更具操作性的标准。以往后宫赏罚多凭上位者喜好或模糊惯例,易生不公,也难以激励人心。
江泠儿要求内务府会同二十四衙门,共同拟定一份更细致的《宫人考功记过条例》,将差事完成情况、有无创新、是否犯错等尽可能量化,作为月例赏银、晋升调岗的重要依据。
对于妃嫔,则着重强调以“德行”、“协理宫务之勤勉”(针对高位妃嫔)、“抚育皇嗣之功”等为考量,隐晦地传递出“安分守己、有所贡献者方能得享尊荣”的信号。
最后,她抛出了一条引起私下诸多议论的举措——增设低位妃嫔及宫人申诉渠道。
她宣布,每月逢五之日,在永寿宫设“听事处”,由她身边得力的女官或指定嬷嬷值守,专门接受正六品才人及以下妃嫔、以及各司普通宫人,对于份例不公、遭受欺凌、或对宫务有合理建议者的呈报。
“所言属实、确有冤屈者,定当予以处理,还其公道;若所言不实,但只要非恶意诬告,亦不予追究,以免阻塞言路。” 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平和却坚定。
“后宫乃天家体面所在,陛下仁德,不愿见任何一人蒙受不白之冤。设立此渠道,只为求一个‘公道’二字,使上下通达,隐患消弭于未然。”
此言一出,殿内几位高位妃嫔脸色微变。这条规矩,看似不起眼,却无异于在她们传统的、对下属拥有绝对掌控权的领域里,插入了一根钉子。
虽然最终裁决权仍在掌印者手中,但这意味着她们不能再像以往那样随意拿捏低位妃嫔和宫人,否则便可能被捅到懿妃那里。
德妃首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懿妃妹妹心善,体恤下人,自是好的。只是这后宫人数众多,若人人皆因些许小事便来申诉,只怕永寿宫门槛都要踏破,妹妹还要操心六宫大事,岂不劳累?再者,以下告上,是否会助长刁钻之风,坏了尊卑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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