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宸夜访听雨阁并赏赐湖笔徽墨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后宫每个角落。
那份看似寻常的赏赐,在有心人眼中,无异于一道明确的信号——这位婉贵人,已真正入了帝心。
柳贵妃在最初的暴怒之后,反而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寂。
她不再在请安时对江泠儿冷嘲热讽,甚至偶尔遇见,也只是投去冰冷的一瞥,那眼神深处翻涌的,是压抑到极致的、即将喷发的毁灭欲。
江泠儿心中的警兆愈发强烈,她知道,柳贵妃的报复绝不会缺席,只会更加狠毒刁钻。
她叮嘱小诚子加倍留意宫内外动向,尤其是与长春宫相关的蛛丝马迹,同时让云袖将听雨阁内的人员再次梳理,严加管束。
然而,百密一疏,或者说,在绝对的权势和精心策划的阴谋面前,防不胜防。
这日清晨,江泠儿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前往凤仪宫请安,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常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厉的呵斥与宫女惊恐的低呼。
紧接着,听雨阁的宫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德公公面色沉肃,带着一队气息精悍的内监侍卫,径直闯入,瞬间将正殿庭院控制起来。
“德公公,这是何意?”江泠儿心中猛地一沉,面上却强自镇定,起身相迎。小荷和云袖也瞬间白了脸色,下意识地护在江泠儿身前。
德公公目光复杂地看了江泠儿一眼,并未如往常般行礼,而是微微侧身,亮出一块雕刻着狰狞獬豸纹的玄色令牌,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婉贵人,得罪了。有人向陛下密报,听雨阁内有人行巫蛊厌胜之术,诅咒圣上!陛下震怒,特命杂家前来搜查!在查明真相之前,听雨阁一应人等,不得出入!”
巫蛊厌胜!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江泠儿脑海中炸开!这是宫廷中最阴毒、也是最致命的指控!前朝贤太妃的凄惨下场瞬间浮现在她眼前。柳贵妃,果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是这等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杀招!
强烈的危机感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但首世界历练出的危机公关意识和强大的精神力让她在极致的恐惧中保持了最后一丝清明。
必须立刻控制局面,防止事态在调查前就彻底失控!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震惊、屈辱却又强忍悲愤的神情,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巫蛊?!诅咒圣上?!这……这绝无可能!德公公,臣妾对陛下忠心天地可鉴,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定是有人恶意构陷!”她先表明立场,喊冤,占据道德制高点。
紧接着,她不待德公公开口,立刻转向身后已然吓傻的听雨阁宫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人都听着!陛下圣明,定会还本贵人清白!在此之间,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惊慌,不得交头接耳,更不得擅自离开!一切听从德公公安排!若有违抗,或试图浑水摸鱼者,休怪本贵人无情!”
她这番反应极快,先是喊冤示弱,旋即迅速封锁消息,稳定内部人心,表现出极强的控场能力,也让德公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寻常妃嫔遇到这种事,早该吓得魂飞魄散,哭天抢地了,这位婉贵人,倒是沉得住气。
“贵人放心,杂家只是奉命行事。”德公公平静地道,随即一挥手,“搜!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
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散开,冲入殿内、厢房、耳房,甚至厨房、柴房,开始了翻箱倒柜的搜查。瓷器碎裂声、箱笼被粗暴打开的声音不绝于耳。听雨阁内一片狼藉,宫人们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江泠儿站在庭院中央,身姿挺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清醒。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一切可能。
柳贵妃既然敢用此计,必然有后手,证据很可能已经被提前放置。会在哪里?如何发现的?那个被买通的内鬼是谁?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嘈杂的搜查声中一分一秒流逝。
突然,一名在庭院角落那棵老槐树下挖掘的侍卫发出一声低呼:“公公!这里有发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只见那侍卫从松动的泥土中,小心翼翼地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用料粗糙的布偶!
布偶身上穿着明黄色的布片,心口位置扎满了细密的银针,背后用朱砂写着一行生辰八字——正是慕容宸的生辰!布偶体内似乎还塞了什么东西。
“呈上来!”德公公脸色骤变,快步上前。
当那布满泥土和银针的布偶被送到德公公面前时,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仔细检查了那生辰八字,又捏了捏布偶内部,掏出一小撮不知是何物的毛发和几片破碎的、写有符咒的纸张。
证据确凿!
德公公猛地抬头,看向江泠儿,眼神冰冷如刀:“婉贵人,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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