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盯着屋内盘旋不散的青烟,感觉自己像条熏鱼。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了。每次在屋里生火取暖,不到半小时,整个木屋就会烟雾弥漫,眼睛被呛得流泪不说,连墙上那些他精心绘制的生存笔记都蒙上了一层烟灰。
“这不行。”他咳嗽着推开木门,新鲜空气涌进来的瞬间,他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绝对不行。”
屋外,陈健正蹲在地上摆弄他那套“高级工具”——几块打磨过的石头和一堆形状各异的木棍。这位前精密机械工程师自从伤愈后,就彻底沉迷于改造营地的一切工具。听到林枫的咳嗽声,他头也不抬地说:“早就告诉你了,开放式火坑在密闭空间里就是自杀式设计。烟雾、一氧化碳、还有那该死的灰尘——”
“我知道,我知道。”林枫揉着发红的眼睛走过去,“所以我在想,得搞个正经的壁炉。”
陈健终于抬起头,推了推那副用树脂和木片勉强修复的眼镜——镜片早就碎了,现在纯粹是装饰品。“壁炉?你想在石器时代搞对流式热交换系统?”
“简单点的就行。”林枫蹲下身,用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个长方形,“一个封闭的燃烧室,后面接个烟囱,把烟导出去。”
“说得轻巧。”陈健也捡起一根树枝,在林枫的简笔画上打了个叉,“烟囱的高度、直径、内壁光滑度、室外风速、室内外温差——每一个变量都能让你的设计变成灾难现场。烟排不出去还算好的,万一倒灌,半夜咱们全得在睡梦里去见上帝。”
王海从工具棚那边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的腿伤在林清音的照料下已经好多了,但走路还是不太利索。“在海船上,”他慢吞吞地说,“厨房的烟囱要是设计不好,整个舱室都能变成熏肉房。我看过老水手改过,得有抽力。”
“抽力!”陈健打了个响指——实际上没响,只是做了个动作,“就是烟囱效应。热空气上升,冷空气从底部补充,形成气流。但问题是,咱们的‘建筑材料’——”他指了指周围的木头、石头和黏土,“导热系数乱七八糟,热胀冷缩率天知道是多少,还有那见鬼的海岛湿气……”
林枫听着这两位技术派和经验派的对话,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陈健皱起眉,“我可不是在开玩笑。设计失败的结果可能是:一、屋里继续冒烟;二、烟囱着火;三、一氧化碳中毒;四、以上全部同时发生。”
“我笑是因为,”林枫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咱们三个人——一个野外生存爱好者,一个精密机械工程师,一个远洋水手——居然要在这个连钉子都没有的荒岛上,讨论流体力学和热工设计。”
王海咧开嘴,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总比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强。昨天那烤鱼我都吃腻了。”
“那就干。”林枫眼神坚定起来,“先列问题,再想办法。”
三人围坐在泥地边,开始了荒岛版工程设计会议。
首先,位置。壁炉不能放在屋子正中央——那样烟囱得从屋顶穿出去,漏水风险太大。也不能紧贴外墙——热量散失快,取暖效果差。最后选定在东侧内墙,那里背风,而且靠近林枫的床铺,冬天能暖和点。
“床离火源太近不安全。”王海提醒。
“中间会砌一道石墙隔开。”林枫在泥地上标注。
然后是燃烧室。不能太大,否则烧柴太多;不能太小,否则热量不够。陈健坚持要计算——虽然他没有计算器,甚至没有纸笔。最后他捡了一堆小石子,用最原始的堆叠方式模拟柴火体积和燃烧空间比例,那认真的模样让林枫想起实验室里的教授。
“大概就这么宽,这么深,这么高。”陈健最终用木棍划出一个范围,“底部要留通风口,前面要有个挡火板,防止火星蹦出来。”
烟囱才是真正的难题。
“越高越好。”王海说,“船上的烟囱都高高竖着。”
“但太高了不稳。”林枫看向屋梁,“咱们的屋顶结构撑不住三米高的石头烟囱,一场台风就能把它掀翻。”
“而且烟囱内部要光滑。”陈健补充,“粗糙的表面会阻碍气流,还会积攒烟灰,那可是火灾隐患。”
三人陷入沉思。海风吹过营地,带来远方的海浪声和近处火堆的噼啪声。
“也许……”林枫突然说,“我们不一定要用石头做整个烟囱。”
陈健和王海同时看向他。
“用石头砌底部,靠近火源的部分。”林枫越说越快,“中间用黏土烧制的陶管——就像我们烧陶罐那样,但是做成圆筒形。陶管内壁可以打磨得很光滑。”
“那顶部呢?”王海问。
“顶部用轻质的材料,比如……竹子?”林枫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有点疯狂,“把竹节打通,一根接一根,用黏土密封接缝。竹子轻,而且内壁天生就光滑。”
陈健的眼睛在破眼镜后面亮了起来:“分段设计!底部承重用石头,中部传导用陶管,顶部排气用竹筒。重量分散,而且如果某一段损坏,可以单独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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