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议,今天下午,所有人都必须不务正业。”
早餐时,林枫这个突如其来的建议,让正在讨论水渠上游探索计划的众人愣住了。
“不务正业?”陈健扶了扶眼镜,“是指不按照日程表工作,还是指可以合法地躺着晒太阳而不用愧疚?”
“两者都是。”林枫撕下一块烤薯,“我们连续忙了多久了?盖仓库、挖水渠、搞巡视、防未知生物……连轴转。今天下午,从午时开始到日落,所有工作暂停。就做一件事:休息。”
王海放下手里的石斧打磨了一半的工作,表情像听到石头会说话:“休息?可今天本来要加固东侧篱笆,还要试制新渔网……”
“篱笆明天不会跑,鱼也跑不掉。”赵明教授难得地赞同林枫,“农谚说:张而不弛,弓弦易断。人也是。”
林清音已经露出笑容:“我正好可以整理药草标本,不用急着处理。”
“我要补画西边丛林的植物图谱!”李瑶眼睛发亮,“不带任务性质,纯艺术创作的那种。”
陈健想了想:“那我……我可以试着做那个一直想做的水力模型!不是为了实用,就是觉得好玩!”
王海左右看看,终于妥协:“那我去海边钓鱼。纯休闲钓鱼,不计算收获量那种。”
“成交。”林枫拍板,“午时开始,解散。”
于是,荒岛社区迎来了建岛以来第一个官方指定的“强制休闲日”。
午时刚到,日晷影子指向正中。大家默契地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始了各自的“不务正业”。
陈健果然搬出了他珍藏的材料:几根细竹管、一些打磨光滑的小木轮、还有一小块兽皮做的传动带。他在溪边选了个平缓水流处,开始搭建一个复杂到没人看得懂的水力装置。
“这是阿基米德螺旋泵的原始版本。”陈健边调试边解释,“理论上可以把水从低处提到高处,虽然效率可能只有百分之一……”
“你确定这是休闲不是加班?”王海扛着自制的钓鱼竿路过。
“对我来说,玩机械就是休闲。”陈健推了推眼镜,“就像你钓鱼不也是为了享受等待的过程吗?”
“我是为了鱼。”王海诚实地说,然后走向海边。
林枫选了营地东侧的小山丘。那里有棵歪脖子树,树荫正好,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营地、农田和远处的海。他带了本空白树皮纸册子,一支炭笔,打算……什么都不做。
真的什么都不做。他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感受微风拂过脸颊的温度,听树叶沙沙声和远处海浪声交织。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光点,眼皮上是一片温暖的橙红色。
多久没有这样了?自从登岛以来,每一个清醒时刻都在计算、计划、行动。生存的压力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们不停向前。偶尔的放松,也带着“恢复体力以便更好工作”的功利性。
而现在,纯粹的、无目的的休闲。
他睁开眼睛,翻开册子,用炭笔随意勾画。不画地图,不画工具设计图,就画眼前看到的:歪脖子树的轮廓,远处农田的绿色方块,仓库敦实的屋顶,还有更远处海天一色的蓝。
笔触放松,线条随意。画到一半,他甚至开始画起云朵——那些毫无意义但形态各异的云。一朵像奔跑的兔子,一朵像侧脸的人,还有一朵……像那个圆圈加点的符号。
他的手顿了顿。
然后继续画。这次他画了那个符号,在云朵旁边。接着又画了四指手印,画了月牙三点,画了水波纹箭头。这些神秘的元素被他随意排列在画面上,像某种抽象拼贴。
看着这些符号,林枫忽然觉得,也许它们本身并没有那么深的恶意。就像小孩在沙滩上画的涂鸦,只是记录,只是表达。只是他们这些外来者,带着戒备和恐惧去解读,才赋予了它们威胁的含义。
他放下炭笔,继续靠着树干发呆。
山下,李瑶正坐在农田边,画板搁在膝盖上。她画的是薯叶的纹理,一根根叶脉精细勾勒,旁边还配了首诗——如果那算诗的话:“绿叶片片向阳光,地下块茎默默长。不问前程何处去,只把今日养分藏。”
林清音在药圃旁,但她的“休闲”是闻草药。她闭上眼睛,拿起一片叶子在鼻尖轻嗅,辨别其中细微的气味差异,然后在笔记上写下描述:“薄荷叶,清凉中带一丝甜,似有柑橘尾调。”完全无关药用价值,纯感官记录。
赵明教授最实在:他躺在田埂上,草帽盖着脸,鼾声均匀——真·休闲。
海边,王海的“休闲钓鱼”进行得不那么休闲。第一条鱼上钩时,他条件反射般开始计算:“这条约一斤半,够两人份……”然后猛摇头,“不对,今天不算这个。”他把鱼放进水桶,继续抛竿。第二条鱼上钩时,他又开始评估鱼钩的改进方案……最后他放弃了,干脆把鱼竿插在沙子里,自己跳进浅海游泳去了。
陈健的水力模型终于转起来了。竹管做的螺旋在溪流推动下缓慢旋转,真的把一点水提到了稍高处,然后哗啦流回溪里——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无用循环。但陈健笑得像个孩子,不停地调整叶片角度,观察水流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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