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怪风,刺鼻的硫磺与臭氧味,疯狂跳跃的红光与嘶嘶作响的电火花,还有那钻脑噬髓的高频噪音——这一切,如同地狱之门在林枫藏身的狭小三角区外猛然洞开。他的世界被压缩到极限,只剩下感官承受的酷刑和意志力的殊死搏斗。
捂住耳朵的双手几乎要被那高频噪音震开,头痛得仿佛要裂成两半,恶心感在胃里翻江倒海。眼睛被那不稳定、疯狂闪烁的红光和蓝白电火花刺得流泪,视线模糊。每一次灼热干燥的怪风灌入,都像有粗糙的砂纸刮过他的皮肤和呼吸道。
而那红光源头——那个被半掩埋的灰色容器,此刻正发出越来越响的“嘶嘶”声,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摩擦、过热、濒临极限。跳跃的电火花已经不再局限于顶部和接缝处,而是开始沿着容器表面某些隐约的纹路蔓延,形成短暂而诡异的蓝色光路,勾勒出部分复杂且非自然的图案,随即又湮灭在更强烈的红光爆发中。
它要坏了?还是要……炸了?
这个念头让林枫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在这封闭的、无处可逃的废墟下,任何爆炸,哪怕规模不大,都足以让这个脆弱的三角空间彻底崩塌,将他活埋,或者被飞溅的碎片和能量直接杀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因理性分析而建立起的一丝镇定。死亡从未如此贴近,如此具体,以这种内外交煎、无法抵御的形式呈现。
然而,就在绝望即将吞噬最后一丝意识的瞬间,一股更加宏大、更加直接的力量,粗暴地介入了这场小小的、局部的疯狂。
外界,那一直持续的低沉轰鸣,仿佛积蓄了所有的力量,猛然拔高、加剧,转化成一种林枫从未体验过的、纯粹由极限暴力构成的声响——那不是风吼,不是雷鸣,那是天空与大地之间,亿万吨空气被无法形容的力量驱使、撕扯、碰撞时发出的、仿佛宇宙初开般的混沌咆哮!声音的实体感如此之强,以至于林枫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在随之共振,耳膜传来刺痛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沛然莫御的巨力,从西北方向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木屋废墟——或者说,砸在了这片已经化作巨大垃圾堆的残骸上!
“轰隆隆——!!!”
不是之前结构崩坏的断裂声,而是整体性的、沉闷到极致的撞击与碾压声!整个废墟,连同林枫身下的大地,猛然向东南方向剧烈地、滑移般地晃动了一下!不是摇晃,是仿佛被巨人用巨掌侧面猛推了一把的、带着平移感的剧烈震动!
三角空间内,支撑的断木发出令人心脏骤停的“嘎嘣”脆响!头顶堆积的杂物如同雪崩般轰然塌落一大片!冰冷的泥水、断裂的茅草、碎木屑劈头盖脸砸下,瞬间将林枫大半个身子埋住!一根不知从哪里滑落、边缘锋利的碎木片,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火辣辣的一道血痕。
窒息感传来,泥土堵住了他的口鼻。他拼命挣扎,用还能活动的胳膊胡乱扒拉着脸上的杂物,呛咳着,大口呼吸着浑浊不堪的空气。狭小的空间因为这次剧烈的整体晃动和塌陷,变得更加逼仄,他的活动范围被进一步压缩,背部几乎完全贴在了冰冷的石壁上,双腿被更多的杂物卡住。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在那一声代表风暴最强力量爆发的混沌咆哮和整体撞击之后,紧随而来的,是一种持续的、仿佛永无止境的“颤抖”。
是的,颤抖。不是之前的摇晃或震动,而是一种高频的、细密的、源自废墟每一根木材、每一片残骸、乃至身下大地的、近乎粒子层面的战栗!仿佛整个废墟,不,是整个岛屿,都在这股超越想象的伟力面前瑟瑟发抖,发出无声的哀鸣。
林枫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一个疯狂震动的筛子上,五脏六腑都在跟着颤抖,牙齿不由自主地咯咯作响。耳边除了那混沌的咆哮,又充满了废墟内部亿万碎片互相摩擦、挤压、碰撞的“沙沙”声、“咔嚓”声,如同巨兽正在咀嚼这堆木质残骸。每一次“颤抖”达到一个小高峰,他都能听到头顶或身侧有新的支撑物发出不祥的呻吟,感受到更多的碎屑落下。
绝望吗?是的。在这种天地之威面前,个人的力量渺小如尘埃,坚守的意志也仿佛变得可笑。他所有的准备,所有的挣扎,在这代表自然终极暴怒的力量面前,似乎都失去了意义。木屋早已不复存在,家园化为废墟,自己被困一隅,生死悬于一线。而那个带来不祥的容器,还在旁边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不知何时会带来最后的致命一击。
这就是结局了吗?在黑暗、窒息、颤抖和未知的恶意中,被一点点碾碎、掩埋?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绝望和濒死感中,一点微弱却异常顽固的“东西”,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倔强地亮了起来。
那不是希望——在如此绝境下,奢谈希望是虚幻的。那更像是一种……不甘。一种纯粹的、原始的、属于生命本身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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