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墙承重圆木的裂纹如同死神的狞笑,在狂风的持续重压下飞速蔓延,发出“噼啪”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断。墙角,容器的血红光芒急促脉动,蓝白电火花在锈蚀的金属间跳跃,“滋滋”声尖锐刺耳,与屋外风暴的怒吼、木屋结构的哀鸣交织成一首毁灭的交响。
林枫的生存本能压倒了一切犹豫。壁炉内侧空间狭小,但结构相对坚固,且远离正在开裂的西北墙。而储物柜虽然厚重,却紧挨着那面危墙,一旦墙壁倒塌或屋顶整体压下来,柜子可能被直接掩埋或砸毁。
“去壁炉!”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
他不再迟疑,猛地向前扑出,同时双腿发力蹬地,在齐膝深的冰冷积水和横飞的杂物中,用一个狼狈却有效的翻滚动作,冲向石砌的壁炉。狂风撕扯着他的衣服,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几乎是凭借记忆和感觉撞入了壁炉开口侧后方的狭窄空间。
这里果然稍好一些。厚实的石壁挡住了来自西北方向的直接风压,上方倾斜的炉膛口结构也部分遮挡了从屋顶破洞倾泻而下的瀑布般的雨水。虽然仍有风从炉口倒灌进来,带着烟灰和刺骨的湿冷,但相比外面如同洗衣机滚筒般的混乱,已是难得的相对安全区。
他刚蜷缩好身体,背靠着内侧冰凉的石壁,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更加清晰、更加绝望的断裂声!
“咔嚓——嘣!”
西北墙那根开裂的承重圆木,终于不堪重负,从中断为两截!上半截带着巨大的势能向内倾倒,连带扯动了与其榫卯相连的其他木料。整面西北墙瞬间失去了大部分支撑,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巨人,在狂风的持续猛推下,发出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向内凹塌、扭曲!
墙壁并未完全倒塌,但严重变形,出现了巨大的V形凹陷。狂风暴雨如同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从这个巨大的缺口疯狂涌入!屋内的压力平衡被彻底打破,气流变得更加狂暴无序。屋顶失去了这面墙的支撑,也开始向这一侧严重倾斜,更多的棕榫叶和结构木被撕裂、抛飞,破洞进一步扩大,几乎蔓延了小半个屋顶!
顷刻间,木屋内部仿佛变成了一个露天的、充满横飞杂物的风洞。积水被狂风卷起,形成一片片白茫茫的水雾。林枫之前布置的绳索网,有几根因为一端固定点的墙壁变形而崩断,如同失去控制的鞭子在空中抽打。储物柜被狂风吹得嘎吱作响,向内侧滑动了一小段距离。屋内所有未被固定的物品——陶罐碎片、工具、干草、兽皮——全都成了致命的抛射物,在狂风中呼啸旋转。
林枫死死蜷缩在壁炉内侧的三角区,尽量缩小暴露面积。即便如此,仍有冰冷的雨水和碎屑不断打在他身上。他眯着眼睛,透过炉口和墙壁的缝隙,死死盯着外面的情景,心脏如同战鼓般擂动。
家园正在他眼前被迅速摧毁。每一根木材的断裂,每一片屋顶的飞离,都像是砸在他的心上。这是他三年心血的结晶,是他从无到有一手建立的“文明”堡垒。而现在,它正在被自然最狂暴的力量肢解。
悲愤与无力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但他知道,此刻任何情绪都是奢侈。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在这场保卫战中存活下来,哪怕“家园”只剩下废墟。
他努力调整呼吸,观察着屋内最危险的因素。除了肆虐的风雨和崩坏的结构,最让他心神不宁的,依旧是墙角那个容器。西北墙的凹陷,使得那个角落暴露在了更直接的风雨下,但容器依旧岿然不动。它的红光在狂乱的光影中依然醒目,脉动似乎更加剧烈,与风暴的咆哮节奏隐隐契合。那些跳跃的电火花也更加频繁,甚至偶尔会在其表面某些纹路间短暂地连成诡异的、一闪而逝的蓝色光纹。
它到底在干什么?吸收风暴的能量?还是在发送某种信号?
林枫没有答案,也无暇深究。因为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屋顶的严重倾斜,导致一根原本支撑屋脊的主梁,在失去了侧墙的有效支撑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这根粗大的硬木梁,一端卡在尚未完全倒塌的东南墙角,另一端则悬在严重变形的西北墙凹陷上方,中间承受着巨大的扭曲应力。
突然,一阵远超之前的、异常猛烈的阵风袭来,如同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已经千疮百孔的木屋上。
“嘎吱——嘣!!”
那根主梁的中部,在极限的弯曲下,终于断裂了!
断裂的主梁带着上半部分倾斜的屋顶结构,轰然向屋内砸落!断木、棕榫叶、茅草、雨水……混杂成一片毁灭的洪流,直冲而下!大部分砸在了已经积水的空地上,激起滔天水花和杂物。但有一截断裂的、尖锐的梁木,如同标枪般,朝着林枫藏身的壁炉方向斜刺里飞来!
林枫瞳孔骤缩,生死关头,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猛地向壁炉更深处缩去,同时将身体尽可能侧开。
“夺!”的一声闷响,那截尖锐的断木擦着他的小腿外侧,深深扎入了他刚才倚靠位置旁边的泥土地面,木茬距离他的身体不过寸许!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木头的碎屑溅了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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