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与风暴咆哮隐隐共鸣的“嗡嗡”声持续了大约十几秒,随后逐渐减弱,最终消失在外界震耳欲聋的风雨声中,仿佛从未出现过。林枫僵在原地,冷汗混着屋顶滴落的冰雨,滑过他的额角。是幻听吗?是过度紧张和外界噪音共同作用下的错觉?还是那容器真的在“响应”这场天地之威?
没有时间深究了。无论是心理作用还是可怕的现实,此刻的优先级都异常清晰:在木屋被彻底撕碎或淹没之前,做好一切能做的准备。如果那容器真是祸源,他也已无路可退——抛弃它冲入屋外的飓风,等同于自杀。
他狠狠抹了把脸,将石斧别在腰间,强迫自己进入一种机械般高效、摒弃情绪的行动状态。生存之战的前奏已经结束,现在进入白热化的备战阶段。每一个动作,都可能关系到接下来的生死。
首先,是屋顶。这是最薄弱、最可能首先失守的环节。最初的绳索加固是从内部进行的,效果有限。他需要更直接、更暴力的外部加固,但现在出去无异于送死。他退而求其次,利用屋内结构。他找出所有储备的、最长最坚韧的藤索和树皮绳,将一端牢牢系在屋内几根主要承重柱的根部。然后,他爬上摇摇晃晃的、用圆木搭成的简易阁楼架(用来存放少量物品),将绳索的另一端奋力抛过最高处的屋梁,再拉下来,在另一侧的承重柱上同样打上死结。如此反复,在屋内纵横交错地拉起了数道紧绷的绳索“网”,紧紧兜住屋顶的内侧结构。这无法防止屋顶材料被掀飞,但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整个屋顶框架在狂风中散架、坍塌。
接着是墙体。圆木之间的缝隙已经开始渗入雨水和狂风。他搬来那个沉重的储物柜,将它推到风雨冲击最猛烈的西北面墙壁内侧,用其巨大的重量作为额外的支撑和内层屏障。他又将平日里当做工作台的厚重木板也拆下来,斜支在另外两面看起来晃动最剧烈的墙壁内侧。
然后是防水和导流。屋内漏水点越来越多,地面已有多处积水。他拿出所有能用的容器——陶罐、陶碗、甚至较大的贝壳,放置在各个漏点下方。但更重要的是防止水流汇聚浸泡屋基和物品。他用石斧在屋内泥土地面的边缘,快速刨出几条浅沟,将汇聚的雨水引向门缝下方,让水流排出屋外。虽然这会加剧门边的渗漏,但总比水在屋内淤积要好。
火种是文明的底线,绝不能失。密封火种的陶罐被他用干燥的兽皮包裹了好几层,塞进了储物柜最底层、被他清空出来的一个角落,周围用最后的干草和碎布填充,确保其隔绝湿气,并且即使柜子翻倒也不会轻易破裂。
食物和水的最终安置。大部分熏鱼和椰肉已经包好存放在储物柜下层,与火种罐分开放置。他最后检查了一遍,又将一小部分高能量的食物(如脂肪较多的肉干)和一小竹筒淡水,用油布包好,绑在自己腰间。这是最后的应急口粮,以防万一他与主要储备分离。
工具和武器。弓箭怕潮,被他用最后一块相对干燥的兽皮紧紧裹好,和石斧一起放在触手可及的门边内侧。那把他精心打磨的铁制小刀(炼铁成功后的珍贵作品)则被他用皮绳挂在脖子上,贴身收藏。
做完这一切,林枫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木屋在狂风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剧烈的晃动让他必须经常抓住固定物才能站稳。屋顶的绳索网发出吱呀的呻吟,但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至少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嘎嘣”声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整体性的、沉闷的摇晃。漏下的雨水在陶罐中叮咚作响,地面的导流沟起到了一些作用,中央区域尚未完全被水淹没。
然而,风暴的强度还在攀升。一种新的、更恐怖的声音加入了合唱——那不是风声,也不是雨声,而是无数砂石、树叶、断枝被狂风裹挟,如同千万颗子弹般密集击打在外墙和屋顶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嗖嗖”作响,其中偶尔夹杂着硬物撞击的闷响,可能是更大的树枝或碎石。木屋的外墙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细微震颤,仿佛正在被无形的砂纸疯狂打磨。
林枫背靠着储物柜,滑坐在地上,短暂地休息,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屋内每一点变化。他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飘向屋角那个灰色容器。它依旧沉默,表面被溅入的雨水打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刚才那诡异的“嗡嗡”声没有再出现。但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静静地待在那里,不知道触发机制是什么,也不知道爆炸的后果会如何。
他忽然想起,容器顶部那个曾闪过红光的圆形小窗。他之前猜测可能是传感器。如果它真的还在运作,甚至能与风暴产生某种感应……那它是否也在“记录”或“探测”着这场灾难,以及他这个幸存者徒劳的挣扎?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他打捞上来的,可能不是一个宝箱,而是一个“眼睛”,一个来自未知源头、观测着这片海域(或许包括这座岛)的“眼睛”。而他,不仅发现了它,还把它带了回来,暴露在了这场可能是它“召唤”或“预示”的风暴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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