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点砸在额头上,瞬间的刺激让林枫从短暂的僵直中惊醒。时间,他需要的是时间!每一秒都可能意味着生存几率的增减。目光在那沉重的灰色容器和正在发出呻吟的丛林间飞速扫过,他做出了决断。
他冲到容器旁,抓住侧面一个锈蚀的金属把手,用尽全力将它向木屋方向拖拽。地面已被零星的大雨滴打湿,拖行变得艰难。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肌肉贲张,他无视了手臂的酸痛和沉重的喘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失去它!这个可能连接着外界、隐藏着无数秘密的物件,必须在风暴中幸存下来。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如同跨越沼泽。当他终于将容器拖到木屋门口,推进屋内时,外面的雨点已经连成了线,击打在棕榈叶屋顶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风声也升高了调门,尖锐地呼啸。
没有片刻喘息,林枫立刻转身投入到更紧急的生存备战中。他首先检查了屋顶的固定绳索,用力拉紧每一根。然后冲进屋内,将壁炉中的余火小心转移到一个厚实的陶罐中,盖上湿泥密封,这是文明的火种,绝不能熄灭。重要的工具——石斧、石凿、弓箭、渔网——被他迅速集中到屋内干燥的角落。熏鱼干和储存的椰肉被他从通风的架子上取下,用大片的芭蕉叶包裹好,塞进屋内最防潮的储物柜底层。
接着是独木舟。他冲向海滩,狂风卷着雨滴抽打在脸上,生疼。海水已经开始不安地翻涌,颜色变得浑浊。他拼尽全力,将独木舟拖到远离潮水线的高处,用坚韧的藤绳将其牢牢绑在两棵最粗壮、相距合适的棕榈树树干上,打了数个死结,又搬来几块大石头压在船身和船舷上。做完这一切,他浑身湿透,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当他再次返回木屋,短暂地关上门,将狂暴的风雨暂时隔绝在外时,木屋在风中微微震颤,发出“嘎吱”的轻响。屋内光线昏暗,只有门缝和墙壁缝隙透入的天光,显出一种压抑的铅灰色。那个灰色的容器沉默地立在墙角,像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访客。
林枫的心脏仍在剧烈跳动,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初始的紧急处置已完成,接下来,他需要更准确地判断这场风暴的规模和持续时间。他走到木屋唯一那扇用兽皮蒙着的小窗前,轻轻掀起一角,向外窥视。
天空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短短不到一个小时,云图已经发生了剧变,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
最初只是西北方向涌来的、低垂厚重的铅灰色层云。现在,那层云之上,更高远的天空,出现了另一种云——纤细、洁白、呈丝缕状或羽毛状,仿佛被无形的巨笔随意涂抹在高空。那是卷云。林枫记得,卷云本身可能无害,但当它们出现并逐渐增厚,特别是从西方或西北方快速移来时,往往是天气系统前锋的征兆,预示着更恶劣的天气可能在12到24小时后接踵而至。
但眼前的卷云移动速度快得异乎寻常,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拉丝、变形、汇聚。这意味着高空风极其强劲,驱动天气系统的力量远超寻常。
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在卷云下方,铅灰色层云的底部,开始翻滚、隆起,形成一团团巨大的、凹凸不平的云块,颜色从灰白迅速向深灰、甚至蓝黑色过渡。那是积云在强烈对流下发展成的浓积云,云顶开始向上耸立,像一座座沸腾的山峰。而当这些浓积云继续发展,云顶变得平滑,向铁砧或蘑菇状展开,形成庞大的、顶部可达对流层顶的云砧时……
积雨云。雷暴乃至更极端天气的母体。
林枫看到了那个“砧”状结构的雏形,在西北方最浓密的云团顶端隐约浮现,尽管被低层云部分遮挡,但那特有的、向水平方向铺开的模糊轮廓,在急速变化的天光中依然可辨。不止一团。视野所及,海天相接之处,数个体积庞大的积雨云团正在疯狂滋长、合并,如同怪兽般向岛屿逼近。
云层的颜色也愈发诡异。除了厚重的灰黑,在云团边缘和某些透光区域,闪烁着一种病态的、铜黄色或绿油油的光泽。这种“**状”或“悬球状”的云底,以及异常的云色,是超级单体风暴或强烈飓风中常见的恐怖景象,预示着内部蕴含着毁灭性的上升气流、冰雹甚至龙卷的可能性。
风速在持续加大。木屋的震颤变得明显,不再是“嘎吱”声,而是结构受力时沉闷的“呻吟”。雨已经不再是线,而是被狂风撕扯成一片片横飞的、模糊视线的水幕,猛烈抽打着木屋的外墙和屋顶,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轰鸣。
气压低得让人胸闷,耳膜嗡嗡作响。林枫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种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震动,不是地震,更像是远方巨大能量冲击大气和海洋时,传来的共颤。
这不是普通的热带风暴。这云图展现出的规模、结构、移动速度和蕴含的能量,指向一个明确的答案——一场正在迅速增强并直扑岛屿的飓风,或者,至少是具有飓风威力的超强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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