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刻着诡异“眼睛”符号的金属板,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枫几乎想要立刻将它扔回土里。它冰冷而沉重,仿佛凝聚了无数不祥的预感和被窥视的威胁。他刚刚播下农耕文明的希望种子,却从土壤深处挖出了充满敌意的过去。这片土地,远非无主之地。
恐惧和退缩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瞬,便被一股更强的执拗所取代。放弃这里?然后呢?永远活在迁徙和被动防御中?不。如果危险注定无法避免,那么拥有稳定的食物来源,将是他应对一切挑战的基石。这块金属板,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一份战书。
他深吸一口气,将金属板上的泥土仔细擦净,但没有丢弃,而是和那些金属碎片、黑色箭镞收藏在一起。这些是拼图的碎片,他需要它们。然后,他握紧了石斧,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开垦,必须继续。
他选择的位置靠近溪流,取水方便,阳光也充足。土壤是经过他仔细辨认的腐殖土,相对肥沃。他用石斧砍断地表的灌木和坚韧的草根,清除较大的石块。这是一项极其耗费体力的工作,石斧的效率远不如铁器,每一次挥砍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虎口被震得发麻,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皮裙。
清除掉地表植被后,他改用削尖的硬木棍作为翻土的工具。木棍插入泥土,依靠他身体的重量和杠杆原理,一点点地将板结的土壤撬松、翻起。他必须弯着腰,重复着枯燥而费力的动作,翻起的土块需要再用石斧背敲碎,使其变得细碎松散,利于作物根系生长。
这是一场纯粹体力与自然蛮荒的对抗。进展缓慢,一个上午过去,也只开垦出不到几个平方米的土地。阳光炙烤着他的脊背,肌肉酸痛不已,手掌磨出了新的水泡。但他没有停歇,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拥有自己的田地,必须掌握食物的主动权。
他回想起现代社会的机械化农耕,与此刻他近乎原始的努力形成了荒谬而强烈的对比。文明的基石,原来是以如此艰辛的方式,一斧一棍地奠定。每一次木棍插入泥土的闷响,每一次石斧敲碎石块的脆响,都像是在这沉寂的岛屿上,敲响着人类不屈不挠、意图扎根的宣言。
当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时,一片大约十平方米见方、被仔细翻整过的土地,终于呈现在他面前。土壤松软,散发着泥土特有的腥香。虽然面积不大,但这是他凭借最原始的工具,用汗水和毅力开拓出的第一片田园。
他直起几乎僵硬的腰背,看着这片凝聚了他一天心血的土地,一股混合着极度疲惫和巨大成就感的情绪在胸中激荡。这不仅仅是一块田,更是一个象征。从今天起,他不再仅仅是大自然的索取者,他开始了创造,开始了播种与期待。采集时代的漫无目的,正在向农耕时代的春华秋实转变。
他小心翼翼地将之前挖掘的、作为种薯的块茎取出,按照一定的间距,埋入松软的土壤中,轻轻覆盖好,并浇上清澈的溪水。做完这一切,他仿佛完成了一个神圣的仪式。
然而,就在他准备收拾工具返回营地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田垄边缘,一处刚刚翻动过的新土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插在那里。
那不是石块,也不是树枝。
他走近几步,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支箭。
一支与他之前收藏的那支粗糙骨镞箭风格类似,但更加简陋的箭。箭杆随意,箭镞是用一块薄薄的、边缘未经仔细打磨的黑色燧石片绑定而成,显得粗劣而仓促。
这支箭,就插在他刚刚开垦的田地边缘,箭杆微微颤动,仿佛刚刚被人用力掷出,钉入土中。
箭矢所指的方向,正是那片幽暗的、他曾发现过兽径和诡异声响的内陆山谷。
林枫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他缓缓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田地周围的丛林。暮色四合,林影幢幢,寂静无声,看不到任何人影或动静。
这支箭,不是攻击,更像是一个……警告。一个比那块埋藏的金属板更加直接、更加即时的警告。
它在他完成开垦、播下种子的瞬间出现,其含义不言而喻。
他缓缓走上前,拔出了那支箭。燧石箭镞在暮色中泛着冰冷的光。箭杆上,没有任何图案,只有一种蛮荒的、不加掩饰的敌意。
他握着这支粗糙的箭,站在自己新开垦的田垄边,刚刚因创造而产生的所有成就感和希望,都被这冰冷的威胁彻底覆盖。
农耕的开始,没有带来预想中的安宁与希望,反而似乎提前引爆了潜藏的冲突。这片他寄予厚望的土地,尚未长出庄稼,却先引来了带着恶意的箭矢。
夜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渲染开来,将田园和远处的山谷一同吞没。林枫站在原地,能感觉到黑暗中,有目光正跨越这片新翻的土地,冷冷地注视着他。他刚刚建立的秩序,在更原始的威胁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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