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插在田垄边的粗糙箭矢,带着山谷方向的冰冷敌意,在林枫手中仿佛有千斤重。他没有愤怒地将其折断,而是像对待之前那支骨镞箭一样,冷静地将其收好。威胁已经**裸地摆在面前,愤怒无用,恐惧更无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前行,用行动回应这份警告。
移植工作,刻不容缓。
他再次前往发现野生薯类的溪谷边缘,这次行动更加谨慎,弓箭始终处于半开状态,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的密林。他选取了几株长势最为健壮的薯类藤蔓,用石铲小心地挖掘,尽量保持根系的完整,尤其是那些孕育着块茎的匍匐茎。每一次下铲,他都感觉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将野性的、散漫的自然之力,小心翼翼地纳入自己规划的秩序之中。
他将带着湿润泥土的根茎用大片树叶包裹好,迅速返回那片新开垦的、尚带着警告余温的田地。
站在田垄边,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闻到泥土深处那块金属板和那支箭矢残留的冰冷气息。但他没有犹豫,蹲下身,开始用双手在松软的土壤中刨出一个个深浅适宜的坑。指尖陷入微凉的泥土,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不再是临时的挖掘获取,而是为了更久远的未来进行的安置。
他将选好的薯类块茎和带着根系的藤蔓节段,小心地放入坑中,调整好方向,然后用双手轻轻将土壤覆盖回去,压实。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不是在埋植作物,而是在安放某种脆弱的希望。每一个块茎埋入土中,他都感觉自己的根须也仿佛随之向下扎深了一分。
“这是我的土地。”他在心中无声地宣告。尽管有警告,尽管有威胁,但这片由他亲手开垦、亲手播种的土地,在此刻赋予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身份认同。他不再是一个漂泊无依的遇难者,一个小心翼翼的过客。他是这里的居民,是这片田地的创造者和守护者。这种心态上的转变,比任何物质上的收获都更加深刻。
他一株接一株地移植,汗水滴落在新翻的泥土上,迅速消失不见。当最后一株薯类被妥善安置,浇上定根水后,一片整齐的、孕育着生命的田垄,终于在这片曾经蛮荒的土地上诞生了。夕阳的余晖洒在田地上,给新翻的土壤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暂时驱散了那份来自黑暗的寒意。
林枫站起身,看着眼前这片小小的、却意义非凡的田园,疲惫的身体里涌动着一股沉静的力量。他在这里投入了劳动,播种了希望,建立了归属。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必须守护这里。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种与土地初步联结的庄严感中时,一阵极不寻常的声响,打破了他的思绪。
那声音并非来自充满敌意的内陆山谷方向,而是来自……溪流对岸,那片他曾发现过平整地带和可疑碎石的区域。
是一种……低沉而持续、富有韵律的吟唱声?
声音非常模糊,被风吹散,被水流声掩盖,时断时续,听不真切。但那绝不是野兽的嚎叫,也不是自然的风声。那声音带着一种原始的、苍凉的调子,仿佛来自极其久远的岁月,穿透茂密的丛林,若有若无地飘荡过来。
林枫浑身的肌肉瞬间再次绷紧。他猛地转向溪流方向,侧耳极力倾听。吟唱声飘飘忽忽,无法分辨具体内容,甚至无法确定是单人还是多人的合唱。它不像是在表达欢庆,更像是一种……仪式性的低诵?
对岸,果然不简单!
他之前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内陆山谷的威胁所吸引,却忽略了对岸这片看似平静的区域。这支突然响起的、诡异的吟唱声,与之前发现的平整地带、碎石块联系在一起,瞬间让对岸的丛林也变得神秘而危险起来。
是那群留下骨镞箭和警告箭矢的人吗?他们在举行什么仪式?这吟唱,与插在他田边的箭矢,有无关联?
林枫站在新生的田垄边,刚刚建立起来的“居民”认同感,被这来自另一个方向的、未知的声响瞬间动摇了。他意识到,他所处的环境,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威胁并非只有一个源头。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棋局之中,内陆山谷是一个对手,溪流对岸,似乎存在着另一个。而他这块刚刚开辟的、象征着希望与定居的田地,正好处在双方某种无形力量的交汇点上?
吟唱声持续了大约一刻钟,然后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夜色彻底笼罩下来,溪流对岸重新陷入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林枫知道,那不是幻觉。他握紧了手中的石斧,目光在黑暗中的内陆山谷与溪流对岸之间来回扫视。
移植完成了,希望埋入了土壤,心态也从过客转向了居民。但成为居民,也意味着他必须直面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秘密与冲突。脚下的土地给了他归属,却也将他牢牢钉在了这张危机四伏的棋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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