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蹄惊沙海,寂灭龙气撼邪阵
大军初至朔方,噶尔丹前锋已如饿狼扑来。
胤礽立于战车之上,右眼漆黑洞察百里,竟见敌军阵中黑气翻涌,活尸开路。
首战惨烈,清军弓弩难伤邪物,阵线几近崩溃。
千钧一发之际,胤礽指尖寂灭龙气化作黑龙直扑敌阵,所过之处活尸尽数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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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的风,裹挟着粗粝的黄沙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吹在脸上像钝刀子割肉。天地间是一片昏黄,连刚刚升起的日头都被蒙上了一层不详的灰翳。
五万京营精锐,经过连日急行军,终于在这片名为“黑水滩”的戈壁边缘扎下了初步营寨。旌旗在狂风中剧烈翻卷,发出裂帛般的声响,人马皆疲,但更多的是一种紧绷的、面对未知强敌的肃穆。斥候的马蹄声几乎没有断过,带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严峻。
“报——!噶尔丹前锋大将巴图尔,率两万铁骑,已突破我军前哨,距此不足三十里!”
“报——!敌军阵型怪异,前锋……前锋似有非人之物,行动僵直,不惧箭矢!”
“报——!西侧发现小股游骑,正在焚烧我军粮道驿站!”
坏消息接踵而至,中军大帐内,刚刚抵达、连铠甲都未及卸下的将领们面色凝重,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胤禛站在沙盘前,手指紧按着代表敌军的一枚黑色骨符,指节泛白。费扬古则反复核对着地图,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唯有胤礽。
他独立于帐外一座临时搭建的了望战车之上,玄色斗篷在风中狂舞,猎猎作响。他无视了扑面而来的沙尘,右眼那纯粹的漆黑,如同最深沉的夜,穿透了数十里的空间阻隔,将远方的一切清晰地“映照”在意识之中。
那不是寻常的视野。在他的“眼”中,远方地平线上那滚滚而来的烟尘,并非仅仅是万马奔腾所致。那烟尘之中,翻涌着浓稠的、令人作呕的黑色邪气,如同沸腾的沥青,不断扭曲、蠕动。邪气核心处,是大片大片行动僵硬、散发着浓郁死气的“东西”——它们曾经或许是牧民,是士兵,但此刻,它们皮肤青黑,眼眸空洞,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蹒跚却又坚定不移地走在骑兵队伍的最前方!活尸!数量成千上万!
而在这些活尸的后方,骑兵阵中,隐约可见几个身着奇异黑袍、手持骨杖或摇动皮鼓的身影。他们周身缭绕的邪气最为浓烈,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操控着前方的死物大军。
更远处,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隐晦,却带着一种古老、野蛮、充满掠夺意味的意志,如同蛰伏的巨兽,冷冷地注视着这边。那是噶尔丹本部的主力,以及……“狼神”的气息?
“陛下,”胤禛不知何时也登上了战车,顺着胤礽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漫天黄沙和隐约的烟尘,他沉声道,“敌军来势极快,巴图尔是噶尔丹麾下有名的猛将,悍不畏死。是否依原定计划,依托初步营寨,以弓弩御敌于外,再以骑兵两翼包抄?”
胤礽没有回头,左眼底的暗金微微闪烁,声音冷硬如铁:“弓弩,对那些走在最前面的‘东西’,效果不大。”
胤禛一怔,还未及细问,战鼓声和苍凉的号角声已经从远方传来,如同死神的催命符。视线可及的尽头,那条黑色的细线迅速变粗、扩大,如同汹涌的潮水,带着践踏大地的轰鸣,席卷而来!
“迎敌!!!”
各级将官的嘶吼声瞬间响彻营寨。训练有素的京营士兵迅速进入战斗位置,弓弩手张弓搭箭,刀盾手立盾在前,长枪兵蓄势待发,骑兵们安抚着躁动的战马,随时准备从侧翼出击。
然而,当敌军前锋进入一里之内,能够勉强看清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清军阵线中蔓延开来!
那是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根本不是什么精锐骑兵!而是一个个衣衫褴褛、皮肤青黑、甚至带着腐烂痕迹的“人”!它们眼神空洞,步伐蹒跚却异常坚定,对漫天飞射而来的警告性箭矢视若无睹!利箭射入它们的身体,发出“噗噗”的闷响,却无法让它们倒下,甚至无法减缓它们的速度!有的身上插着七八支箭矢,依旧拖着残破的身躯向前蠕动!
“妖……妖怪啊!”
“打不死的!它们是打不死的!”
恐慌如同野火般燃烧,严整的阵线开始出现骚动。即便是最勇敢的老兵,面对这种超乎理解的敌人,手心也沁出了冷汗。
“稳住!放箭!瞄准头部!”将领们声嘶力竭地试图稳定军心。
更多的箭雨泼洒出去,这次是全力射击。确实有部分活尸被射中头颅后倒地不起,但更多的,依旧顶着箭矢,如同黑色的潮水,涌了上来!它们身后,真正的准噶尔骑兵发出狼嚎般的呼啸,借着活尸开道的掩护,开始加速冲锋!
“砰!砰砰砰!”
活尸群终于撞上了清军匆忙立起的盾墙!它们没有章法,只是用身体疯狂地撞击、抓挠、甚至撕咬!力量大得惊人,牙齿和指甲似乎也带着某种腐蚀性的邪毒,木盾被抓出深深的痕迹,铁盾上留下乌黑的指印!更有甚者,直接被骑兵的铁蹄撞飞,残破的躯体砸入清军阵中,引起更大的混乱!
清军的阵线,如同被堤坝阻挡的洪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开始扭曲、变形,多处地方岌岌可危!
“骑兵!左右两翼,出击!截断后续骑兵!”胤禛在战车上看得分明,厉声下令。
早已待命的清军骑兵从营寨两翼汹涌而出,试图绕过正面恐怖的活尸群,攻击后方的准噶尔骑兵。然而,准噶尔骑兵极其狡猾,他们并不与清军骑兵硬碰硬,而是利用活尸群的掩护,不断游走,用精准的骑射消耗清军,同时,那些黑袍人挥舞骨杖,一股股灰黑色的邪风卷起沙尘,遮蔽清军骑兵的视线,甚至让战马受惊,阵型大乱!
战场,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劣势!清军的勇武和纪律,在这种完全非常规的战术和邪法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陛下!正面快顶不住了!弓弩无效,刀剑难伤!伤亡惨重!”一名浑身浴血的参将连滚爬爬地冲到战车下,声音带着哭腔。
胤禛猛地看向胤礽,眼中已布满血丝:“四哥!不能再等了!”
胤礽始终立于战车之上,身形稳如磐石,只有右眼的漆黑,如同沸腾的墨海,翻涌着毁灭的波澜。他看着下方如同炼狱般的战场,看着那些在活尸撕咬和骑兵砍杀下倒下的忠勇士兵,看着那不断推进、几乎要淹没营寨前缘的黑色潮水。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指尖,那一缕墨色的寂灭龙气不再温顺流转,而是如同苏醒的凶兽,骤然活跃起来,缠绕跳跃,散发出令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恐怖气息。
他并未看向那苦苦支撑的防线,也未看向那些肆虐的活尸,他的目光,越过了混乱的战场,精准地锁定了敌军后方,那几个不断挥舞骨杖、摇动皮鼓的黑袍人!
就是他们在操控这一切!
“蝼蚁……也敢窥天?”
冰冷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喊杀声、惨叫声、马蹄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威严与漠然。
下一刻,他屈指一弹。
“嗷——!”
一声并非源自物质世界,却直接响彻在所有生灵灵魂深处的龙吟,猛然炸响!那龙吟充满了古老、死寂、终结一切的韵味!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长如矛的墨色流光,自胤礽指尖激射而出!离指之后,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条鳞甲分明、栩栩如生的黑龙!这黑龙并无神圣之感,通体散发着与胤礽右眼同源的寂灭气息,所过之处,光线扭曲,声音消失,连空气似乎都被“抹除”,留下一道绝对的虚无轨迹!
黑龙速度快的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几乎是出现的瞬间,便已横跨大半个战场,无视了前方密密麻麻的活尸和骑兵,如同死神掷出的标枪,直刺敌军后阵那几个黑袍人!
“不好!”
黑袍人中,一个似乎是首领的人物最先察觉到那致命的威胁,他猛地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惊骇的、泛着绿光的眼睛。他疯狂地摇动手中的人皮鼓,试图调动周身邪气凝聚防御,另外几人也仓皇地举起骨杖,道道黑气如同毒蛇般窜起,交织成一面厚重的邪气护盾。
然而,无用!
那寂灭黑龙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它只是……飞了过去。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凝固的牛油。
那面凝聚了数名黑袍巫师力量的邪气护盾,在接触到寂灭黑龙身躯的瞬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无声无息地瓦解、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是那几个黑袍人 themselves。
他们的身体,无论是血肉、骨骼,还是他们赖以施法的、凝练的邪力本源,在寂灭黑龙掠过之时,同样如同被投入虚无的画像,从边缘开始,寸寸崩解,化为最细微的、连尘埃都算不上的虚无粒子,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秒杀!
彻底的,形神俱灭!
而寂灭黑龙的威能,远不止于此。
它飞行的轨迹,恰好贯穿了整个活尸大军最为密集的中路。凡是被它那虚无身躯边缘散发出的寂灭气息稍微波及的活尸,无论之前多么“悍不畏死”,都在瞬间僵直,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悄无声息地坍塌、瓦解,化为遍地飞灰!
一条宽达数丈、贯穿敌阵的“空白”通道,就这样被硬生生犁了出来!通道内,无论是活尸还是不幸被卷入的准噶尔骑兵,尽数湮灭!
战场上,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风似乎停了,沙似乎落了,所有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都在这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面前,戛然而止。
清军士兵们呆呆地看着那条凭空出现的死亡通道,看着对面那些失去了操控者后,行动骤然变得迟缓、甚至开始相互撕咬的残余活尸,看着准噶尔骑兵脸上那如同见了鬼般的极致恐惧……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了劫后余生、夹杂着无尽狂喜与敬畏的呐喊:
“万岁!皇上万岁!”
“神龙!皇上召来了神龙!”
“杀!杀光这些蛮子!”
如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和怒吼,从清军阵地上爆发出来!原本濒临崩溃的士气,瞬间飙升到了顶点!士兵们红着眼睛,挥舞着兵器,如同猛虎下山,向着已经陷入混乱的敌军发起了反冲锋!
而战车之上,胤礽的身形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一分,右眼的漆黑也略微淡去少许,但那左眼的暗金,却似乎明亮了一丝。他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开始逆转的战局,对于那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无动于衷。
首战,凭借寂灭龙气的绝对力量,赢了。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噶尔丹的主力未动,那“狼神”的意志依旧高悬。而动用寂灭龙气对敌,尤其是如此远距离、大范围的精准灭杀,对他自身的负担,远非看上去那么轻松。
他抬起手,轻轻按了按微微刺痛的右眼,目光再次投向西北方向的深处。
传国玉玺的感应,在方才他全力催动寂灭龙气时,似乎……更清晰了一点。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