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龙气惊突变,玉玺指引赴边关
武英殿内烛火摇曳,胤礽指间混沌之气彻底化为墨色,右眼漆黑如渊。
张玄素带来的星象预警与丝绢谶语不谋而合——西北刀兵将起,龙战于野!
当夜太庙祖龙之气再度被窃,胤礽震怒之下率五万京营精锐御驾亲征。
大军开拔之际,他右眼寂灭之力竟与传国玉玺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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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西暖阁里,灯花“噼啪”一声轻爆,将胤礽映在冰冷金砖地上的影子猛地扯动了一下,忽长忽短,宛如一头被惊扰的、蛰伏的凶兽。他垂眸,凝视着自己摊开的右手,指尖那一缕原本纠缠不清的混沌之气,此刻已彻底沉淀为一种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粹墨色,缓缓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更骇人的是他的右眼,眼白已完全被漆黑侵占,那不是夜的颜色,而是更深邃、更虚无,仿佛能将所有光线都吞噬进去的深渊。唯有左眼的眼底最深处,还固执地燃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暗金,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盏飘摇的灯塔,勉力维系着他身为“胤礽”的本我意识,与那无边无际的寂灭意志抗衡。
脚步声在殿外由远及近,带着刻意放重的节奏。是张玄素。
“陛下。”老道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更深的忧虑,他甚至连礼节都顾不上,径直开口,“星象有变,大凶!西北奎木狼星光芒暴涨,直逼紫微帝星,更有隐曜‘计都’、‘罗睺’联动,煞气冲犯中宫!刀兵之劫,已在弦上!”
胤礽缓缓抬起头,左眼的暗金与右眼的漆黑形成诡异而威严的对比。他没有看张玄素,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的阻隔,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
“星象……也印证了那丝绢上的话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砂石磨砺过的沙哑。
“是,‘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谶语与星象,完全吻合。”张玄素深吸一口气,“陛下,西北恐生巨变,非寻常寇边,其势……直指龙脉根本!”
不能再等了!
胤礽猛地闭上双眼,右眼的漆黑漩涡在他阖眼的瞬间仿佛加速旋转,一股冰冷彻骨的决绝之意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暖阁内的温度似乎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赫舍里·鹰!”
“奴才在!”一直如同雕塑般守在殿外的赫舍里·鹰应声而入,甲胄上还带着深夜巡防时沾染的寒露,碰撞间发出细微的铿锵之声。
“龙骧卫,即刻起,进入最高战备!”胤礽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京城九门,给朕守死了!许进不许出,凡有异动,形迹可疑者,无需请示,格杀勿论!宫禁之内,尤其乾清宫、慈宁宫,加派三倍人手,没有朕的亲笔手谕,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
“嗻!”赫舍里·鹰心头一凛,知道必有天大的事情发生,腰杆挺得笔直。
“还有,”胤礽的目光锐利如刀,落在赫舍里·鹰脸上,“挑选一百名最精锐、最忠诚的好手,人要可靠,马要健壮,配双马,携带十日干粮和破邪重弩,随时待命!”
“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等等,”胤礽叫住转身欲走的他,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意,“给朕盯死隆科多,还有……所有与老八有过牵连的宗室、大臣。他们的府邸,他们的一举一动,朕都要知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朕,许你临机专断之权!”
“嗻!奴才定不负陛下重托!”赫舍里·鹰眼中厉芒一闪,再无多言,躬身快步退下,沉重的靴踏声迅速远去。
赫舍里·鹰刚走,殿外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这一次,带着明显的仓皇。胤禛捧着一份插着染血翎毛的紧急军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几乎是冲了进来。
“陛下!西北六百里加急!”胤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准噶尔大汗噶尔丹,亲率八万本部铁骑,并裹挟漠北喀尔喀等诸部仆从军数万,号称二十万,已突破我军阿拉善、额济纳旗等多处前沿防线!兵分两路,一路主力直扑嘉峪关,另一路……另一路精骑绕道漠南,其前锋游骑已出现在古北口外百里!宣大总督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火速发兵救援!”
果然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噶尔丹此番倾巢而出,绝非寻常的劫掠寇边,其背后定然站着“窃运盟”那鬼魅般的影子,甚至可能与那传说中的“万龙墓”有关!他们是想趁着他新皇登基,内部权力更迭未稳之际,内外勾结,一举南下,甚至……直捣黄龙,断送大清国祚!
胤礽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军报,快速扫过上面潦草却字字惊心的字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有一片冰封的寒意,那寒意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他看向胤禛:“朝中如何?”
胤禛眉头紧锁,语速飞快:“消息尚未完全传开,但几位旗主王爷和兵部、理藩院的堂官已收到风声,人心浮动,争论激烈。以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为首的老将,主张即刻调集京营、绿营全部精锐,由陛下坐镇中枢,他们领兵驰援;但……但以康亲王杰书、贝子苏努等人为首,则认为陛下初登大宝,当以稳固京畿、安抚天下为重,建议严守关隘,暂避锋芒,待敌锐气耗尽再图反击。”
“暂避锋芒?”胤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睥睨天下的狂傲与杀机,“朕的锋芒,何须避让?朕,即是这天下最利的锋镝!”
他豁然起身,周身那股绝对的“静”域无声无息地扩张,连跳跃的烛火都为之一滞,胤禛站在近前,只觉得呼吸一窒,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寒意席卷全身。
“拟旨!”
胤禛不敢怠慢,立刻扑到御案前,铺开明黄绢帛,提笔蘸墨,凝神以待。
“擢宣大总督费扬古为抚远大将军,总领西北一切军务,持朕王命旗牌,三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命其依托甘肃、宁夏各处坚城,层层阻击,深沟高垒,消耗敌锐气,不得浪战,保存实力为上!”
“令陕甘总督、四川总督、山西巡抚,全力筹措粮草军械,开辟驰道,火速运往前线,若有延误,斩立决!”
“着直隶、山东、河南各镇绿营,即刻起向京师方向靠拢,于通州、保定两地集结,听候调遣!”
“另,”胤礽顿了顿,眼中漆黑流转,仿佛有漩涡在吞噬光明,“昭告天下,朕,将御驾亲征!”
“陛下!”胤禛手中毛笔猛地一颤,一大滴浓黑的墨汁“啪”地落在洁白的绢帛上,迅速晕开一团污迹,“万金之躯,岂可亲临险地?西北局势不明,噶尔丹来势汹汹,更兼有邪魔诡异手段助阵,万一……万一有失,国本动摇,臣等万死莫赎啊!”
“没有万一。”胤礽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任何置疑,“正因为有邪魔助阵,朕才必须去!这江山是朕的江山,这龙脉是朕的龙脉!朕倒要看看,是那漠北的狼神厉害,还是朕这承载了华夏山河意志的寂灭龙气更凶!”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已穿透重重殿墙,越过千山万水,看到了那即将烽火连天、尸横遍野的西北战场,看到了那在邪力侵蚀下痛苦呻吟的龙脉分支。“况且,那传国玉玺的线索指向朔方,‘龙战于野’……这战场,这血与火的洗礼,或许就是朕寻找玉玺,彻底斩断幕后黑手的最佳契机!”
胤禛看着兄长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绝,知道再劝无用。这位皇兄,一旦决定了某事,便是九天雷霆也无法让他回头。他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担忧与劝阻压回心底,沉声道:“臣……遵旨!臣定当竭尽全力,稳定后方,统筹粮饷,弹压一切不轨,确保陛下无后顾之忧!”
旨意拟好,用了皇帝行宝,立刻由殿外等候的龙骧卫快马发出,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京城,飞向各地。整个紫禁城,乃至整个京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天战事和皇帝御驾亲征的决断而剧烈震动起来!恐慌、惊惧、兴奋、期待……种种情绪在暗流中汹涌碰撞。
然而,就在这紧张备战、人心惶惶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如同鬼魅般、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再次潜入了已然戒严的太庙。
依旧是那株虬结苍劲的龙爪槐下,黑影熟练地触动了隐藏的机关,地面再次无声地凹陷,露出向下延伸的幽深阶梯。黑影如同滑入水中的游鱼,迅速没入其中,熟门熟路地直奔地宫深处那团仍在搏动、却明显黯淡了几分的紫金色祖龙之气。
来到近前,黑影显出身形,竟是一个面容极其普通、毫无特色、丢入太监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中年太监!他望着那团代表着大清国运本源的祖龙之气,眼中闪过一丝混合着狂热、贪婪与冷酷的复杂神色。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材质不明、表面刻满了扭曲诡异符文的罗盘。
他将罗盘对准祖龙之气,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咒文。罗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地转动,最终颤抖着指向了一个特定的方位——西北。同时,一缕极其细微、几乎与祖龙之气同源,却又带着一丝污秽与死寂意味的灰黑色气流,从罗盘中心悄然射出,如同最阴毒的针尖,再次精准地刺入了祖龙之气内部那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嗡……”
祖龙之气猛地一颤,发出的光芒瞬间又黯淡了一分,那衰败、流逝的感觉再次加剧,甚至连搏动的节奏都出现了一丝紊乱。
“快了……就快了……”中年太监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而诡异的笑容,声音沙哑如同夜枭,“待盟主取得玉玺,接引尊者无上伟力,这残存的祖龙之气,便是最好的祭品……大清的龙脉,终将归于寂灭……呵呵,呵呵呵……”
他收起那诡异的罗盘,再次化为一道模糊的黑影,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地退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与此同时,远在武英殿,正准备动身前往京营大校场点兵的胤礽,心头猛地一悸!右眼的漆黑漩涡骤然失控般加速旋转,带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左眼那点暗金也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闪烁起来!
他猛地捂住胸口,一股源自血脉本源、与国运休戚相关的联系被狠狠触动!是太庙!祖龙之气再次被窃取!而且这次的感觉,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令人愤怒!
“找!死!”
胤礽眼中杀机爆射,几乎化为实质!他甚至来不及调动任何侍卫,身形一晃,已如一道撕裂夜色的黑色闪电,凭借着对龙气的感应,以惊人的速度直扑太庙方向!
然而,当他再次冲入那幽深的地宫,来到祖龙之气面前时,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那团紫金色的能量光团,比之前更加黯淡,光芒萎靡,核心处那缕新生的、不断蠕动的灰黑气流,如同跗骨之蛆,正贪婪地汲取着祖龙之气的本源力量,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丝。
胤礽脸色铁青,右眼的漆黑浓郁得几乎要滴出墨来,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地宫墙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他强忍着立刻动用寂灭之力将这缕污秽气流彻底湮灭的冲动,因为他能感觉到,那样做固然能清除这缕污秽,但同样会对本就受损的祖龙之气造成不可逆的严重伤害。
对方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对祖龙之气的特性都极其熟悉,而且拥有某种可以完美屏蔽他感知、甚至能模拟祖龙气息以掩盖自身行动的诡异手段!这个内鬼,隐藏得比想象中更深,更危险!
“窃运盟……朕必将你们……连根拔起,碎尸万段!”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一丝带着灰败气息的血液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竟将金砖腐蚀出几个小点。
不能再耽搁了!必须立刻前往西北!不仅要击溃噶尔丹的叛军,更要找到传国玉玺,借助其力量彻底净化祖龙之气,并顺藤摸瓜,揪出那个隐藏在宫禁深处、阴魂不散的内鬼!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显得虚弱而痛苦的祖龙之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旋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转身,毅然离去,玄色袍角在身后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半个时辰后,北京德胜门外,京营大校场。
火把熊熊,将黎明前的黑暗驱散大半。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反射着跳动的火光,形成一片令人胆寒的金属丛林。五万京营精锐已然集结完毕,按旗分列,鸦雀无声,只有战马偶尔不耐的响鼻声和巨大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肃杀与压抑到极致的紧张。
点将台上,胤礽一身玄色精铁鱼鳞甲,外罩一件明黄龙纹斗篷,迎风而立。他没有戴盔,任由带着寒意的晨风吹拂着他已近乎全黑的右眼和过分苍白的面容,额前几缕发丝飘动,更添几分妖异与威严。
他深邃(或者说可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如同钢铁潮水般的军队,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没有鼓舞士气的口号,只是缓缓地、坚定地抬起了右手,握指成拳。
“轰!”
一股无形却真实存在的恐怖意志,混合着龙脉的浩瀚威严与寂灭之力的绝对死寂,如同骤然爆发的精神风暴,瞬间以他为中心,席卷了整个辽阔的校场!所有的将士,无论官职高低,无论是否精锐,都在这一刻感到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烈战栗,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敬畏与臣服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们!
那不是面对皇权的敬畏,而是面对更高层次存在、面对天地之威时的渺小与恐惧!
“出发。”
只有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冰冷,清晰,不高昂,却重若千钧,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烙印在他们的心上。
下一刻,低沉而苍凉的牛角号冲天而起,如同巨兽的咆哮!紧接着,沉重的战鼓“咚咚”擂响,一声声,敲在心跳的间隙,让人血脉贲张!
“万岁!万岁!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骤然爆发,声震四野,冲散了黎明的寂静!
玄色的洪流,开始涌动。步兵方阵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铠甲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巨响;骑兵们催动战马,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铁蹄踏地,闷雷般的声响由近及远。
胤礽翻身上了一匹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神骏战马,一抖缰绳,在龙骧卫精锐和皇子胤禛、大将费扬古(暂留述职,后续赶往军中)等人的注视下,一马当先,汇入了那滚滚洪流之中。
皇帝御驾亲征,携带着龙脉的意志与寂灭的凶威,踏上了通往西北、通往未知战场的征途。而他的目的地,不仅是烽火连天的边关,更是那谶语中“龙战于野”的宿命之地,以及……传国玉玺可能隐匿的古老秘藏。
就在大军开拔,胤礽策马行出德胜门瓮城,即将踏上官道的刹那,他右眼那一直沉寂的、如同深渊般的漆黑,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起来!一股灼热感,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体内那寂灭龙气的深处,隐隐指向西北方向,与他怀中那半块丝绢上传来的微弱波动,产生了某种奇异的、若有若无的共鸣!
胤礽猛地勒住马缰,乌骓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
他抬起漆黑的右眼,望向西北那片逐渐被晨曦染上血色的天空,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除了冰冷与杀意之外的,一丝名为“确认”与“渴望”的神情。
玉玺……果然在那边。
一场关乎国运、超越凡俗、注定将血流成河的宏大史诗,就此以更快的速度,拉开了它血腥而厚重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