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一声清脆如乳莺初啼、满载着阳光与活力的呼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书房内那凝练如实质的沉思氛围。
穿着宝蓝色小衫的宝儿,像一阵带着青草香气的旋风,“咚咚咚”地跑了进来,小靴子踩在青石地面上发出轻快的声响。他因为刚才的“练武”和此刻的奔跑,小脸红扑扑的,像只熟透的水蜜桃,额角鬓边还挂着晶莹的汗珠,在书房内稍暗的光线下依然亮晶晶的。五岁的他,个子又蹿高了一截,眉眼长开,那份灵动与聪慧几乎要满溢出来,任谁见了这颗集合了父母最优秀基因的小仙童,都忍不住要心生喜爱。
他手里高高举着一张写满工整小字的宣纸,献宝似的“蹬蹬蹬”冲到冥月宽大的书案前,踮起脚尖,努力把纸举到娘亲眼前,一双遗传自母亲的、亮得惊人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求表扬”的星光:
“娘亲娘亲!您快看!这是楚瑜舅舅早上刚派人快马送来的《千字文》新注解,比之前的详细好多!宝儿都已经看完啦,还自己默写了一遍呢!还有还有,秋实姑姑昨天教的‘七星望月’认穴法,宝儿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摸准那七处穴位啦!秋实姑姑夸我是小天才!” 他小嘴巴啪啦地说着,语速飞快,一边说还一边用空着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认穴的动作,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与自豪。
冥月那如同覆着冰霜湖面般的沉静目光,在触及儿子身影和声音的瞬间,如同被春日最温暖的阳光直射,冰层悄然消融,化为了足以溺毙人的温柔暖流。那眼底深处的锐利与谋划暂时隐去,只剩下全然的宠溺与欣慰。
她伸出手,指尖莹白如玉,拿起案边一块素净的丝帕,动作轻柔至极地替他拭去额角、鼻尖的汗水,仿佛在擦拭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然后,她才接过那张被小家伙攥得有些发皱的宣纸,垂眸细看。
纸上的字迹,虽然笔力尚显稚嫩,但一撇一捺都写得极其认真,框架结构已有模有样,远比同龄孩子工整。更难得的是,旁边空白处用更小的字做的注解,虽然见解还显浅显,但确实抓住了要点,甚至有一两处提出了自己的小疑问,显示出他并非死记硬背,而是在努力理解思考。
冥月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骄傲感更盛,如同温热的泉水,涌遍四肢百骸。这是她的儿子,她在这陌生时空最珍贵的馈赠和铠甲。看着他一天天健康快乐地成长,变得越来越优秀,她觉得这五年所有的隐忍、筹谋、艰辛,都值了。
如今,宝儿已渐渐长大,聪慧懂事,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她亲手建立的帝国也已初具规模,有了叫板仇敌、搅动风云的资本。而京城那边,太子与三皇子的争斗正好为她提供了最佳的切入时机。
她的宝儿,不能再永远躲藏在这黑水镇的一方天地里,顶着“晴先生之子”的模糊身份。他应该有更光明正大的身份,应该站在阳光之下,承接他应得的一切——无论是来自靖西侯府的尊荣,还是……来自他父亲那边的,那份他尚不知晓的、复杂而沉重的血脉传承。
“宝儿真棒。”冥月柔声夸奖,将儿子揽入怀中,感受着他身上暖烘烘的体温和蓬勃的朝气,“等过些时日,娘亲带你去一个更大、更热闹的地方,见更多有趣的人和事,好不好?”
宝儿依偎在娘亲怀里,仰起小脸,好奇地问:“是比黑水镇还大的地方吗?有比楚瑜舅舅家更大更好的院子吗?能看到皇帝住的皇宫吗?”
孩子天真无邪的问题,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冥月心中那扇尘封已久的、通往京城记忆的大门。皇宫……东宫……那些金碧辉煌却冰冷彻骨的殿宇,那些虚伪狡诈的嘴脸,那些暗藏杀机的陷阱……还有,那个在药物控制下与她有过一夜纠缠,让她生下宝儿,却又让她背负了五年“贪财女”污名的男人——南宫烨。
恨吗?或许曾经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五年时间,足以让她将所有的情绪沉淀、锤炼,化为最纯粹的、夺回一切、清算一切的力量。
“会的。”冥月轻抚着儿子的头发,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却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宝剑,“宝儿会看到皇宫,会看到很多很多……曾经属于娘亲,未来也将属于你的东西。”
正在这时,春华和秋实一同走了进来。春华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密信,低声道:“主子,京城‘风部’急报。太子近来得陛下训斥,心情愈发暴戾,似有加快动作之意。三皇子那边,与吏部侍郎走动频繁。另外……安国公府那边,柳姨娘的兄长,近日升任了京兆府少尹。”
秋实则递上一份清单:“主子,您要的,关于夫人(慕容晚晴生母)嫁妆被柳姨娘及其子女这些年挥霍、变卖、侵占的详细证据与流向,已全部整理完毕。其中三处最大的田庄和两家铺面,如今已在慕容婉儿及其未来夫家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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