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晚晴一行人如同鬼魅般潜行在山林暗影之中。
萧震打头,他对这一带的地形确实了如指掌,选择的全是近乎垂直的岩壁、被荒草掩盖的兽径、以及干涸的季节性河床底部。道路险峻得令人心惊,有时需借助钩索攀爬湿滑的岩壁,有时需匍匐穿过低矮刺人的灌木丛,稍有不慎便会坠落或暴露。但“暗夜”成员身手矫健,配合默契,而慕容晚晴虽无他们那般专业的潜行技巧,却胜在体力耐力惊人,身法轻盈,且对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总能提前避开松动的石块或可能发出声响的枯枝。
寒夜刺骨,呵气成霜。除了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无人说话。慕容晚晴全神贯注地跟着萧震,脑中却在飞速旋转,根据萧震的描述,反复推敲着靖西侯沈峥的伤势。肺腑重创、伤口溃烂、高烧不退……这在前世也是危重症,在此地医疗条件下几乎等同于宣判死刑。但幸好,她还有朱颜果,还有灵泉,还有超越这个时代的医学认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有七成把握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关键是时间!
另一边,雪狼隘南麓。
南宫烨将宝儿安顿在防守最严密的中军大帐旁一个小帐篷里,由最信任的两位老亲卫和一名细心沉稳的医徒照看。“爹爹要去打坏人,打开通路,然后去接娘亲和救太外公。宝儿在这里,帮爹爹看好大营,好不好?”他蹲下身,与儿子平视,用最简单的话解释。
宝儿眼圈还是红的,却用力点头,小手攥紧了南宫烨的一片衣角,又松开:“宝儿听话!爹爹快点去,快点接娘亲回来!”
南宫烨心里一酸,狠狠抱了儿子一下,起身时已恢复冷峻。他走出帐篷,韩冲、周霆等将领已等候在外,人人面色肃穆。
“奇袭队人选如何?”南宫烨问。
周霆上前:“已按萧震留下的地图和标注,挑选了八十名最擅长山地攀爬、夜战、且悍不畏死的兄弟,多半是猎户或山民出身。由末将亲自带队。”
“不,你留下,指挥正面佯攻。”南宫烨否决,“本王亲自带队。”
“王爷!不可!”众将大惊,“您肩上还有伤!奇袭险峻,万一……”
“正因险峻,才需本王亲自坐镇,随机应变。”南宫烨语气不容置疑,“韩冲,正面佯攻交由你全权指挥。记住,声势要大,攻击要猛,做出不惜一切代价强攻的架势,务必牢牢吸住呼延灼的注意力!但士卒性命宝贵,不可做无谓牺牲,以弓弩、投石压制为主,辅以小股部队反复冲击其路障,做出急切之态即可。”
韩冲知道劝不住,重重抱拳:“末将领命!必不让王爷有后顾之忧!”
“周霆,你率主力待命,一旦隘口守军出现混乱,或接到本王信号,立刻全力冲锋,清除路障,一举突破!”南宫烨看向北方沉沉的夜色,“成败在此一举。行动!”
“是!”
很快,八十名精挑细选的悍卒集结完毕,人人轻装,只带短兵、钩索、火油罐、少量炸药(黑火药制成的震天雷)和干粮。他们看着在火把下亲自检查装备、面色冷峻的烨王,眼中没有畏惧,只有被主帅亲自率领的激动与决绝。
南宫烨换上了一身与士卒无二的深灰色劲装,外罩黑色斗篷,左肩的伤处做了更严实的固定。他最后看了一眼宝儿帐篷的方向,又望向慕容晚晴消失的北方山林,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
“出发。”
八十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狼群,悄无声息地离开大营,沿着萧震地图上那条最隐秘、也最危险的侧翼小路,向着雪狼隘高耸的脊背攀援而去。
***
几乎与此同时,慕容晚晴等人已绕过雪狼隘主峰,从一处极为隐蔽的裂谷穿出,眼前豁然开朗,已然置身于雪狼隘北侧。回首望去,隘口上北狄守军的火把如同一条蜿蜒的光蛇,而南面,震天的鼓噪声隐隐传来——韩冲的佯攻开始了!
“主上,从此处往镇北关,仍有三十余里,且要穿过一片北狄游骑时常出没的荒原。我们需加快速度,趁其注意力被南面吸引时通过。”萧震低声道,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依然锐利。
“走。”慕容晚晴言简意赅。她此刻心如火焚,外祖父危在旦夕的阴影沉甸甸地压着。她摸了摸怀中药囊里那枚用特殊玉盒保存的朱颜果,又感受了一下空间里灵泉的充盈。快,一定要快!
一行人再次潜入黑暗,向着北方那座在夜色中只能看见模糊轮廓、却烽火点点的雄关奔去。
***
雪狼隘西侧绝壁。
这里几乎是垂直的,岩壁长年覆盖着薄冰与湿滑的苔藓,寒风如刀。南宫烨将钩索甩上岩缝,试了试牢固程度,率先开始攀爬。左肩的伤口在每一次发力时都传来钻心的刺痛,冷汗瞬间浸湿了里衣。但他咬牙忍住,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为身后的士卒做出表率。
下方,士兵们屏息凝神,一个接一个跟上。铁钩扣入岩缝的细微声响,被呼啸的风声和远处传来的战鼓呐喊完美掩盖。他们如同附在崖壁上的壁虎,缓慢却坚定地向上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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