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关内,夜色被火把和松明撕裂,映照着随处可见的战争疮痍。破损的墙垣,散落的箭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和草药混杂的苦涩气味。往来兵卒个个面带疲色,眼含血丝,但步伐依旧匆忙坚定。
慕容晚晴跟在引路的亲兵身后,目光快速扫过一切,心不断下沉。关内情况比她预想的更糟,守军的疲惫与物资的匮乏几乎写在每一处细节上。
“表小姐,这边请!世子爷正在侯爷病榻前!”引路的亲兵声音沙哑急促,显然对这位突然出现的侯府表小姐充满了惊疑,但更多的是在绝境中看到一丝亮光的激动。
穿过几道严密把守的庭院,来到一处相对完好的石屋前。门口守卫森严,人人面色凝重。亲兵低声通报后,厚重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高大却满身血污尘灰、眼眶深陷、下颌布满青髯的中年将领抢步而出,正是靖西侯世子,慕容晚晴的舅舅——沈煜。
“晚晴?!真的是你!”沈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接到萧震传回的密信,知道可能有援军和医术高明的“林先生”会设法入关,却万万没想到,来的竟是失踪多年、传闻已故的外甥女慕容晚晴!而且她是如何穿过北狄重重封锁来到这里的?
“舅舅。”慕容晚晴来不及寒暄,目光直直看向屋内,“外祖父情况如何?立刻带我去见他!” 这一声“舅舅”,清晰明确,瞬间戳破了所有猜测,证实了她的身份。
沈煜虎躯一震,巨大的震惊和更汹涌的激动与担忧交织。他压下翻江倒海的疑问,此刻救命要紧!他侧身让开,声音因激动而更显沙哑:“快!父亲他……刚又昏过去了,气息越来越弱!”
慕容晚晴闪身入内。屋内药气浓重,炭盆烧得很旺,却驱不散那股沉沉的死气。床榻上,靖西侯沈峥静静躺着,这位昔日叱咤北疆、令狄人闻风丧胆的老将,如今面色灰败如金纸,双颊深陷,嘴唇干裂发紫,胸口缠裹的厚厚绷带上,隐隐透出黄褐色的脓血痕迹。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痰鸣,仿佛破旧的风箱。
两名须发花白的老军医守在旁边,不断擦拭着侯爷额头的虚汗,脸上皆是束手无策的绝望。
“让开。”慕容晚晴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她快步走到床前,直接伸手搭上沈峥枯瘦的手腕。
脉象沉细微弱,时有时无,脏腑之气衰竭,邪毒内陷心脉……已是油尽灯枯之兆!比萧震描述的更凶险!
慕容晚晴心尖一颤,但手上动作却快如闪电。她迅速解开沈峥胸前的绷带,一股混合着腐臭的腥气扑面而来。左胸的箭创处皮肉外翻,周围大片红肿溃烂,脓液不断渗出。右肋和背部的伤口情况同样糟糕。
“热水,剪刀,最烈的烧酒,干净棉布,越多越好!再取一盏油灯过来!”慕容晚晴头也不抬地吩咐,同时已从药囊中取出银针包。
她的冷静和专业瞬间镇住了在场所有人。沈煜立刻吼道:“快!按大小姐说的办!”军医们也回过神来,连忙去准备。
慕容晚晴先以银针刺入沈峥几处关键大穴,护住他微若游丝的心脉元气,暂时吊住性命。然后,她用剪刀小心剪去伤口周围坏死的腐肉,动作精准迅捷,没有半分犹豫。烧酒消毒时,即使昏迷中,沈峥的身体也因剧痛而痉挛了一下。
清理掉大部分脓腐,露出下面颜色暗淡、毫无生机的创面。慕容晚晴知道,常规药物已无能为力。她背对着众人,借着放置物品的遮挡,意念微动,从空间中悄然引出一小股灵泉,混入准备好的温水中。然后,她取出了那枚珍藏的朱颜果。
朱颜果一出,满室生香,连浓重的药味腐气都被压下去几分。那晶莹如红宝石的果实,在昏黄油灯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沈煜和两位老军医都瞪大了眼睛。
慕容晚晴无暇解释,运起内力,小心地将朱颜果在掌心炼化成一小团浓稠如蜜、流光溢彩的赤金色浆液。她捏开沈峥的牙关,将浆液缓缓渡入其口中,并以银针引导药力,护住其脆弱的心脉和脏腑,缓缓导向三处致命的伤口。
朱颜果霸道的药力一入体,沈峥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异响,灰败的脸上陡然涌起一片骇人的潮红,体温急剧升高。
“父亲!”沈煜惊骇欲扑上前。
“别动!”慕容晚晴厉声喝止,额上已渗出细密汗珠,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银针,疏导那磅礴的药力,“这是在激发他体内最后的生机,洗练伤处,过程凶险,绝不能打断!”
她的话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沈煜生生止住脚步,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掐进掌心。两位老军医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又神奇的疗法。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无比漫长。慕容晚晴的脸色也渐渐发白,引导朱颜果药力对她自身消耗亦是极大。但她眼神始终坚定,银针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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