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市,永远是人声鼎沸、烟火气最浓的地方。各色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混杂着食物的香气、牲畜的味道以及尘土的气息。
这一日,阳光正好,慕容晚晴被靖西侯夫人请过府去商议要事(实则是心疼外孙女/女,想让她放松,顺便炫耀一下自家出色的外孙女),萧震随行保护。小院里便只剩下宝儿,以及一位侯府派来的、据说拳脚功夫能打三个萧震(萧震本人对此传言嗤之以鼻)的憨厚护卫,周铁柱。
宝儿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字,逗了会儿娘亲养的几只用来试药(兼观赏)的彩色小鸟,很快就觉得百无聊赖。他托着小下巴,望着院墙上探进来的一枝开得正好的杏花,小脑袋里灵光一闪。
“铁柱叔叔!” 宝儿蹦到正在认真擦拭一把九环大砍刀(侯爷赏的,他视若珍宝)的周铁柱面前,仰起脸,大眼睛眨呀眨,里面盛满了全天下孩童都会的、让人难以拒绝的渴望,“我想吃西市口王婆婆家的冰糖葫芦了!她家的山楂最大最红,糖衣最脆最亮!”
周铁柱停下擦刀的动作,黝黑的脸上露出为难:“小公子,这……大小姐吩咐过,您不能独自上街。”
“不是独自呀!” 宝儿理直气壮,“铁柱叔叔你陪我去呀!你功夫那么厉害,能打……能打十个坏人!保护我吃串糖葫芦,肯定没问题!” 他伸出两根小手指,比了个“十”,又觉得可能不够,悄悄再加了一根。
周铁柱被这顶高帽子一戴,又看看宝儿那殷切的小眼神,再想想自己那把擦得锃亮、还没机会实战的九环大砍刀,心头一热,豪气顿生:“也是!有俺铁柱在,看哪个不长眼的敢碰小公子一根汗毛!走,叔叔带你去买!买两串!吃一串,拿一串!”
“铁柱叔叔最好啦!” 宝儿欢呼雀跃,熟练地给周铁柱也戴了顶“最好”的高帽。
一刻钟后,西市口。
宝儿左手举着一串比他脸还大的、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右手还被周铁柱牢牢牵着。周铁柱另一只手则按在腰间(刀太大,没带出来,别了把短匕),虎目圆睁,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看起来“可能”对糖葫芦和小公子有企图的人——包括一个盯着糖葫芦流口水的小乞丐,和一个多看了宝儿两眼的大婶。
宝儿心满意足地啃着山楂,酸酸甜甜的滋味让他幸福地眯起了眼。他一边吃,一边也没闲着,好奇地打量着热闹的街市。忽然,他那双比小鹿还灵动的眼睛,捕捉到了不远处两个有点“不一样”的人。
那两人穿着普通的灰色布衣,站在一个卖泥人的摊子前,看似在挑选泥人,但眼神却时不时地、非常隐蔽地飘向他和周铁柱。他们站姿看似随意,实则脚步沉稳,下盘很稳,是练家子。而且,他们看人的眼神,不像寻常百姓的好奇,倒有点像……师父药房里那几只总想偷吃药材、暗中观察的灰老鼠?
宝儿又咬下一颗山楂,在嘴里慢慢地嚼,小脑袋瓜飞速转动。哦?是娘亲说的,可能会出现的“尾巴”吗?看起来……好像没有师父和萧震叔叔说的那么厉害嘛?至少,他们隐藏得还没有上次在李家那个想开窗的丫鬟姐姐好。
一个大胆(且好玩)的念头冒了出来。
“铁柱叔叔,我想去那边看看小风车!” 宝儿指着与泥人摊相反方向的一个风车摊。
“好嘞!” 周铁柱不疑有他,牵着他往风车摊走去。
果然,那两只“灰老鼠”也动了,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装作随意地跟了上来。
宝儿在风车摊前挑挑拣拣,选了一个七彩的,让周铁柱付钱。然后,他举着风车和糖葫芦,开始在西市里“漫无目的”地溜达起来。一会儿蹲在卖蝈蝈的笼子前听叫声,一会儿又跑去闻闻香料摊的奇怪味道,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周铁柱自然是紧跟不舍,而那两只“灰老鼠”也开始有些吃力地跟着,既要保持距离不被发现(他们自以为),又要穿过拥挤的人群跟上目标,表情渐渐有些绷不住了。
宝儿玩心大起。他故意往人多的地方钻,比如一个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杂耍摊子前,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他个子小,泥鳅一样就钻到了前排,还不忘回头对努力想挤进来的周铁柱喊:“铁柱叔叔,我在这儿!你看,那个大石头是不是假的呀?”
周铁柱急得满头汗,一边喊着“小公子别乱跑”,一边奋力拨开人群。那两只“灰老鼠”更是狼狈,被人群冲得东倒西歪,其中一人差点被一个扛着糖葫芦草靶子的老汉戳到眼睛。
好不容易从杂耍摊挤出来,宝儿又瞄见了一个卖镜子的摊位。他跑过去,拿起一面小铜镜,假装照镜子,实则通过镜子的反射,偷偷观察那两只气喘吁吁、发型微乱、正努力装作看旁边布匹的“灰老鼠”。
“噗——” 宝儿赶紧捂住嘴,把笑声憋回去。哎呀,他们看起来好像有点累,还有点……笨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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