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问诊连破阴私,虽暂时稳住了老夫人的病情,更在李大人的配合下,将柳姨娘安插的钉子几乎连根拔起,但“鬼谷素问”这个名字,连同她身边那个“鼻子比狗灵、眼睛比鹰利”的童子,却也以另一种方式,传入了某些人的耳中。
东宫,书房。
太子南宫琛斜靠在铺着白虎皮的紫檀木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眼神却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鸷与烦躁。他刚收到南边来的密报,一处紧要的盐利出了纰漏,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搅局,手法刁钻老辣,让他损失不小,却又抓不住切实的把柄。
“殿下。” 心腹内侍高公公悄无声息地进来,躬身禀报,“安国公府那边,柳夫人递了消息进来。” 柳姨娘扶正后,在外人面前,东宫的人便也尊称一声“夫人”。
“说。” 太子声音冷淡,并未回头。柳姨娘于他,早年是枚有用的棋子,如今更多是维系与安国公府那点薄弱联系以及探听些后宅消息的渠道,其本身的价值已大不如前。
高公公将李府之事简略禀告,重点突出了那位神医如何破解香、花、汤三重算计,尤其提到了神医身边那个叫“平安”的童子,如何童言无忌却句句戳中要害。
“……柳夫人言,那神医医术或许真有独到之处,但其行事谨慎周密,身边童子又异常敏锐,她安插的人手折损殆尽,李府那边……怕是暂时难以再动。” 高公公说完,垂手侍立。
“神医?鬼谷素问?” 太子终于转过身,烛光映着他俊美却因常年阴郁而显得刻薄的脸,“近来京城里,似乎很流行这位神医的故事。活死人,肉白骨?”
“回殿下,确有此传闻。这位神医是近两个月才在京城声名鹊起,先是治好了靖西侯府老夫人的陈年头风,又在几次疑难杂症上显出手段。只是行踪飘忽,性情似乎也有些孤傲,寻常权贵未必请得动。” 高公公尽职地补充着自己掌握的信息。
“性情孤傲?” 太子嗤笑一声,指尖的玉佩停了转动,“能一眼看穿李府那点腌臜手段,还懂得借稚子之口点破,逼得李成章(李大人)不得不清洗内宅……这可不光是医术好。这份眼力,这份对人心鬼蜮的熟悉,倒不像个寻常走方郎中。” 他顿了顿,忽然问,“那童子,多大年纪?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高公公略一思索:“柳夫人消息里提到,约莫四五岁年纪,生得玉雪可爱,极为聪慧,尤其嗅觉、眼力异于常人。李府钱嬷嬷那加了料的安神香,便是被这童子嗅出异常。月姨娘那盅血燕羹,也是被童子‘失手’打翻后,指出了汤渍色泽的细微差别,才引得那神医警觉,验出问题。”
“四五岁……聪慧异常……” 太子喃喃重复,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像是黑暗中陡然点亮了两簇幽冷的火苗。一个模糊的、被他刻意压抑了五年的影子,猛地撞入脑海——那个在洞房花烛夜,本该属于他,却让他感到无比羞辱,最终“葬身火海”的女人,慕容晚晴。
如果她没死……
如果那个孩子……
一个荒谬却又让他心头莫名狂跳的念头滋生出来。当年那场“暴毙”大火,真的烧得干干净净吗?慕容晚晴,那个从小在乡下长大、接回府后也木讷寡言的嫡女,真的能有那般决绝和手段,在那种情形下还设计死遁?他派出去追查的人,这些年回报的都是“踪迹全无,疑似已死”。
可是,“鬼谷素问”出现的时间,那超乎常理的医术与洞察力,身边那个年龄吻合、聪慧得过分的孩子……这些碎片,在太子多疑而偏执的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拼凑。
“去查。” 太子的声音陡然阴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寒意,“给孤仔细地查这个‘鬼谷素问’!她从哪里来,师承何人,何时入京,落脚何处,平日与何人交往……尤其是那个孩子,他的生辰,他的母亲是谁,一点细节都不许放过!”
高公公心头一凛,殿下对这神医的兴趣,似乎突然超出了对柳姨娘办事不力的不满,变得有些不同寻常。“是,奴才即刻去办。”
“还有,” 太子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寻个由头,让太医院那边,递个‘难题’过去。孤倒要亲眼看看,这位神医,到底是真有通天之术,还是……故弄玄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面目!”
他心底那股因慕容晚晴而起的、混合着爱慕、占有欲、羞辱和恨意的复杂情绪,再次翻涌起来。如果真是她……如果她敢用另一种身份,带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他自动忽略了某种可能性),大摇大摆地回到京城,还搅动风云……太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那就别怪他,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了!这次,他绝不会再让她“死”得那么便宜!
与此同时,慕容晚晴暂居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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