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慕容晚晴再次带着宝儿和萧震登门李府。
李府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同。下人引路时,眼神躲闪,脚步匆匆。一路行来,发现老夫人院外竟多了两名健壮仆妇把守,说是奉老爷之命,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李大人亲自在院门口等候,比起上次,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郁和警惕,见到慕容晚晴,先是郑重一礼:“先生大恩,家母前日醒来后,精神好了片刻,虽然后来又睡去,但总算……总算说了几句话。李某感激不尽。” 随即,他压低声音,“先生,那日之后,我暗中查问,小翠那丫头……昨日忽然‘失足’跌入后园枯井,被发现时已经……钱嬷嬷也病了,卧床不起。”
慕容晚晴眸光微凝:“李大人节哀。看来,这府里确实需要好好清理一番了。”
“正是!” 李大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和决绝,“所以今日,除了先生指定的两人,我已将母亲院中所有旧人全部调换。新来的皆是家生子或可靠之人。”
进入屋内,果然焕然一新。窗户开了半扇透气,但用了细密的纱帘阻隔灰尘花粉。所有盆栽不见踪影,空气里只有淡淡的、清新的药草味(是慕容晚晴上次留下助眠的香包)。床边伺候的是两个面貌敦厚、举止沉稳的婆子。
李老夫人依旧昏睡,但脸色似乎比上次少了一丝死灰,呼吸也略微明显了些。
慕容晚晴诊脉后,点点头:“老夫人沉疴稍缓,但根基已损,仍需小心调养。今日再施一次针,稳固当前局面。”
施针过程顺利。宝儿这次没闻出怪味,也没看到可疑的盆栽或乱开窗的丫鬟,但他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可没闲着,像两只小探照灯,把屋里的边边角角都扫了一遍。
施针完毕,老夫人又短暂清醒了片刻,甚至能含糊地叫出李大人的小名,让李大人再次红了眼眶。
眼看一切顺利,慕容晚晴正要交代后续用药,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女子温婉的劝慰声:“老爷,妾身听说神医再次施针,特意亲手熬了上好的血燕羹来,给母亲补补元气,也给神医和诸位润润喉。”
帘子一挑,一位身着藕荷色衣裙、容貌秀丽、眉眼温顺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端着托盘的丫鬟。正是李大人的宠妾,柳氏送来的远方表侄女——月姨娘。
李大人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月儿,你有心了。但先生有吩咐,母亲饮食需极其清淡,未经先生允许,不得擅进。”
月姨娘眼波盈盈,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与担忧:“老爷,妾身知道规矩。这血燕是顶好的补品,最是温和润肺,妾身只用了清水炖煮,未加半点糖盐,想着母亲若能喝上一口,也是妾身的一片孝心。再者,神医辛苦,这羹汤温和,用了也无妨。” 说着,她示意丫鬟将托盘端上。
那托盘上放着两个精致的青瓷炖盅,盖子未掀,已能闻到一丝清甜的气息。
宝儿的小鼻子又动了动,扯了扯慕容晚晴的袖子,声音不大不小,带着孩子气的“好奇”:“师父,这个姨姨身上的香味,和上次那个钱嬷嬷点的不好的香,好像有一点点像哦?不过淡了很多很多。”
月姨娘笑容一僵,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随即泫然欲泣地看向李大人:“老爷,这小公子是何意?妾身每日用些寻常脂粉,怎会与那害人的东西有关?莫非……莫非是有人疑心妾身?” 她本就生得柔弱,这一含泪,更是我见犹怜。
李大人面露尴尬,看向宝儿,又看看慕容晚晴。
慕容晚晴神色淡淡,仿若未闻月姨娘的表演,只对宝儿道:“平安,不可妄言。香味相似之物甚多。” 她转向月姨娘,“姨娘孝心可嘉。不过老夫人目前虚不受补,血燕虽好,此时却不宜。至于我等,职责在身,不便享用。”
月姨娘连忙道:“是妾身考虑不周。那这羹汤……” 她似有些无措。
宝儿眼珠一转,忽然拍手,一脸天真无邪:“姨姨,这汤闻着好香呀!平安肚子有点饿了,能给我喝吗?师父说小孩可以吃一点点好东西!” 说着,还舔了舔嘴唇,一副小馋猫模样。
月姨娘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慌乱,强笑道:“这……这自然是给小公子准备的也有份。只是,这炖品是给大人用的,小孩子吃了怕克化不动……”
“无妨,” 慕容晚晴突然开口,语气平静无波,“既然姨娘盛情,平安又馋了,便让他尝尝吧。萧震,你去接过来,试试温度,别烫着孩子。”
萧震应声上前,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炖盅。他行事稳妥,先是用银针(寻常试毒针)探了探,银针未见异常。他又凑近闻了闻,对慕容晚晴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以他的经验,闻不出明显毒药味道。
月姨娘见状,似乎松了口气,笑容自然了些:“还是让妾身伺候小公子……”
“不必。” 慕容晚晴阻止她,对宝儿招招手,“平安,过来。”
宝儿蹦蹦跳跳过去,接过萧震手中的小勺,舀起一勺晶莹的燕窝羹,作势要往嘴里送。月姨娘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勺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