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安仁坊义诊点,慕容晚晴正为一连数日守在外祖母病榻前而略感疲惫,却也因外祖母病情稳定好转而心怀宽慰。外祖母已能每日清醒一两个时辰,虽仍不能多言,但眼神日渐清明,偶尔能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那份无言的依赖与亲近,常让她心头酸软,更坚定了要彻底治愈外祖母的决心。
这日午后,病人稍稀,慕容晚晴正指点宝儿处理一批新到的药材,李婶匆匆从仁寿坊总店赶来,面上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小姐,”李婶压低声音,递上一份烫金描边的帖子,“烨王府方才派人送到总店,指名呈给‘素问先生’。”
慕容晚晴眸光一凝。烨王府?南宫烨?他终于找上门了。
她接过帖子,入手沉实,用的是上好的暗纹云笺。展开,内里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内容却颇为客气:
“素问先生台鉴:
闻先生仁心圣手,誉满京华,活人无数。本王早年征战,旧患缠身,每逢阴雨或操劳过度,辄发沉疴,痛楚难当,虽经太医调理,终难尽除。今幕下僚属力荐先生,言先生或有奇术可解此痼疾。
素知先生悬壶济世,不慕权贵,然病痛催人,冒昧相请。若先生得暇,盼能过府一叙,为本王诊治。诊金酬劳,必不敢薄。
专此奉达,伫候玉音。
南宫烨 谨启”
旧患缠身?慕容晚晴心中冷笑。三年前寒潭边,她为他解去三皇子所下的奇毒“碧落黄泉”,但那毒素阴狠,侵入经脉肺腑颇深,虽被她以金针和灵泉之力强行拔除,但受损的根基和残留的细微毒素,在特定条件下反复发作,留下后遗症,实属正常。他这“旧患”,十有**便是当年毒伤未尽的尾巴。
只是……他为何突然寻上自己?是真为旧伤所苦,求医心切?还是……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借故试探?
以南宫烨的权势,若真为求医,大可一道命令,或直接派府中侍卫“请”人,何须如此客气地写下请帖?这看似礼遇的背后,恐怕试探之意多于求治之心。
“小姐,这……”李婶面露忧色。烨王府,那是比靖西侯府更显赫也更复杂的地方。王爷南宫烨更是今上最为倚重也最为忌惮的儿子,权势滔天,性情难测。
“无妨。”慕容晚晴合上请帖,神色已恢复平静,“烨王爷既以礼相请,我们便依礼而行。去回话,便说贫道明日午后得空,可前往王府拜会。”
“小姐,是否太急了?要不要再打听一下王爷这‘旧患’究竟是何情形?”萧震在一旁沉声道。他对南宫烨并无好感,当年若非此人,小姐何至于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不必。”慕容晚晴摇头,“是疖子总要出头。他既寻来,避而不见反惹猜疑。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他这‘旧患’,到底到了何种程度。”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若能借此机会,进一步确认南宫烨的身体状况,甚至……若能在他身上再发现一些与当年之事相关的蛛丝马迹,或许并非坏事。
至于危险?她慕容晚晴如今已非三年前那个刚穿越而来、毫无根基的孤女。她是鬼谷素问,是济世堂东家,暗中有自己的势力和退路。更何况,南宫烨在明面上,暂时没有对她不利的理由——至少在查明她是否真是“救命恩人”或“贪财女”之前。
“平安,”她转向正竖起耳朵听的宝儿,“明日随为师去王府。”
宝儿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紧张:“师父,是那个很大很大的王府吗?王爷……凶不凶?”
“不必怕。”慕容晚晴摸摸他的头,“记住为师平日教你的规矩便是。多看,少言。”
“嗯!”宝儿用力点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既好奇又忐忑。王爷……是不是就是戏文里说的那种,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官?
翌日午后,慕容晚晴依旧一身素净的天青色布衣,带着背着药箱的宝儿,在萧震和另一名护卫的跟随下,来到巍峨森严的烨王府。
王府门庭开阔,石狮威严,守卫皆是精悍之辈,目光如电。验过帖子,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亲自出迎,态度恭谨却疏离:“素问先生,王爷已在书房等候,请随我来。”
穿过重重门禁、回廊庭院,王府的恢弘与肃穆扑面而来,与靖西侯府的将门厚重不同,这里更显皇家的威仪与深不可测。宝儿紧紧跟在师父身边,小脸绷着,大气不敢出,只敢用眼睛悄悄打量着周围那些精美的雕梁画栋和目不斜视的仆从。
终于,在一处清幽雅致、门前植有几丛翠竹的院落前停下。管事躬身:“先生请,王爷在里面。这位小童和护卫,请在偏厅用茶。”
慕容晚晴对萧震点点头,示意他看好宝儿,自己则整了整衣袖,步履从容地独自踏入书房院落。
书房门开着,隐约可见里面高大的书架和临窗的书案。慕容晚晴走到门口,微微躬身:“贫道鬼谷素问,应王爷之邀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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