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济世堂的名声随着“治愈”安国公夫人头风的传闻不胫而走,前来看诊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宝儿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帮忙抓药、记录,还要抽空背医书、练拳脚,小脸都瘦了一圈,但眼睛却愈发明亮有神。
这日午后,宝儿正踮着脚给一位咳嗽的老伯称川贝母,楚瑜摇着扇子又溜达了进来。他先是跟慕容晚晴打了个招呼,便很自然地蹭到宝儿身边。
“平安小大夫,几日不见,愈发能干了。”楚瑜笑眯眯的,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刚出炉的桂花糖藕,尝尝?”
宝儿鼻尖动了动,香甜气直往心里钻,但他还是坚定地摇头,小手稳稳地继续称药:“世子,师父说坐堂时不能吃东西。而且,我在忙。”
楚瑜被拒也不恼,反而觉得有趣,靠在药柜边看着他熟练地包药、算账、叮嘱用法,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世子今日来,不只是为了送点心吧?”慕容晚晴送走一位病人,净手后走了过来。
楚瑜收敛了玩笑神色,压低声音:“两件事。第一,柳氏的人确实在查你,不过查到的都是我们想让他们查到的。第二,”他顿了顿,“我父王寿宴的帖子,昨日已正式发往安国公府。柳氏以病体未愈为由推辞了,但她那个女儿慕容婉儿会代她出席。”
慕容晚晴眸光微闪:“慕容婉儿……多大了?品性如何?”
“十五,及笄不久。在京城闺秀中颇有才名,但性子……”楚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被柳氏养得眼高于顶,工于心计。寿宴那日,你多半会见到她。”
“知道了。”慕容晚晴点头,“有劳世子费心。”
楚瑜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轻声问:“那日入安国公府,感觉如何?”
慕容晚晴沉默片刻,才淡淡道:“朱门深院,故地重游罢了。”
短短八字,却让楚瑜心中微震。他知道这“故地”二字承载了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不再多问,只道:“一切小心。若有需要,随时。”
“多谢。”
楚瑜离开后不久,安国公府的马车便到了。这次来的不是高管家,而是颐兰堂的一个二等丫鬟,态度恭敬了许多:“素问先生,夫人请您过府复诊。”
慕容晚晴带着宝儿再次踏入安国公府。
比起三日前,柳氏的气色好了不少,头痛发作的频率和程度都减轻了。她对慕容晚晴的态度也客气了些,至少表面如此。
“先生的针药果然有效。”柳氏靠在榻上,让慕容晚晴诊脉,“这三日发作少了,夜里也能睡个囫囵觉。”
“脉象较前日略和缓,但肝脉仍弦,瘀象未除。”慕容晚晴诊毕,依旧先为其行针。这次取穴略有调整,加强了疏肝安神的穴位。
施针过程中,柳氏似乎闲聊般问道:“先生这般年纪,医术如此了得,不知可曾婚配?家中还有何人?”
来了。慕容晚晴心中冷笑,手下捻针平稳:“贫道方外之人,志在云游济世,红尘婚配之事,早已看淡。家中……已无亲人。”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悲喜。
柳氏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却只看到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哦?那倒是可惜了。先生这般人才……”她话锋一转,“先生游历四方,可曾去过北境边关?听闻靖西侯镇守之地,风物与中原大不相同。”
“北境苦寒,贫道畏冷,未曾深入。”慕容晚晴坦然应对,“倒是江南山水,塞外风光,略有所涉。”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同时起针,“夫人今日针感如何?”
柳氏见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酸胀感较上次更甚,但起针后头脑清明不少。”
“那就好。”慕容晚晴开好新的药方,调整了几味药的剂量,“继续服药,保持心境平和。五日后,若无不妥,可再行针一次。”
离开安国公府时,宝儿敏锐地发现,今日暗中打量他们的目光似乎更多了。回程路上,他小声对慕容晚晴说:“师父,今天感觉有好几双眼睛在暗处看我们。”
“嗯。”慕容晚晴牵紧他的手,“让他们看。我们行得正,坐得直。”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晚晴每隔三五日便去安国公府为柳氏诊治一次。柳氏的头痛症状确实在好转,但正如慕容晚晴所料,每当她精神稍好,便开始变着法子打探“鬼谷素问”的底细,有时旁敲侧击,有时故作亲近,都被慕容晚晴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
而济世堂的生意愈发红火,慕容晚晴医术高明、收费公道、待人和气的名声渐渐传开。期间也遇到过一两个刻意刁难或试探的“病人”,都被她和宝儿从容化解。宝儿在这些历练中飞快成长,不仅医术知识见涨,察言观色、应对进退的本事也越发老练。
这日,慕容晚晴正在为一位久咳不愈的妇人看诊,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一个满身风尘的汉子踉跄着冲进济世堂,怀里抱着个面色青紫、气息微弱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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