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桦惊讶地看着姜曰广,没想到这位老爷子竟然如此开明,一点没有老儒的迂腐。
看来孔府的所作所为,彻底让姜曰广对其绝望。
老爷子捋着长须看着朱时桦嘿嘿直笑,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李岩和史可法没有说话,都在蹙眉沉思,思考将衍圣公这个名号名誉化的可行性。
“殿下,此法极妙啊!”
两位大佬还在计较得失,夏完淳作为年轻人,思维更为活跃,率先反应过来。
李岩笑道:“哦?存古不妨讲讲妙在何处,也好我等解惑!”
夏完淳微笑谦虚道:“恩师,弟子浅见鄙陋,实不敢称解恩师与阁老之惑,仅盼以片言拙见,助二位先生广开思路,聊供参详罢了。”
史可法笑道:“存古但说无妨,我们两个老头子洗耳恭听便是!”
夏完淳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和逻辑,侃侃而谈:“殿下、两位阁老,恩师,诸位同僚,我以为殿下提出将衍圣公名誉化有以下几点好处!”
“天下士林尤其是江南士林,皆以为我秦藩是在针对儒家,不尊孔圣,借此发挥,大肆批驳我秦藩之政!”
众人都点点头,这正是对付衍圣公和孔府最大的阻力。
朱时桦颇感兴趣的看着夏完淳,想要看看这个被自己称赞为秦藩麒麟子的年轻人才,有何高见,是不是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夏完淳继续道:“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无论是何人都为图名图利!”
“姜阁老方才说的好,衍圣公之名绝非孔家一人独有!”
“衍者,传承也!既然大家都学圣人之学,圣人之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我等读书之人皆为孔圣后人,为何不能继承衍圣公之名号!”
“说得好啊,不愧是殿下所言之麒麟子,就凭这几句话,老夫断言存古未来绝对为一代大家!”
姜曰广老爷子高兴地拍着大腿,看来极为欣赏夏完淳。
夏完淳赶紧抱拳致意:“晚辈所思皆粗浅之论,原是殿下先抒高见,晚辈受其点拨方得此念,不过顺势借题而言,姜阁老过誉,晚辈愧不敢受!”
姜曰广哈哈大笑:“受得,如何受不得,虎父无犬子,夏瑗公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存古,你继续讲下去!”
夏完淳抱了抱拳,表示感谢,继续道:“殿下此计之妙,在于精准拿捏世人趋名逐利之心。解衍圣公于血脉桎梏之外,使之成为世间读书人至荣之誉!”
“试观普天之下饱学之才,谁不愿摘此头衔,名扬天下,青史留名!”
李岩和史可法眼前一亮,思维顿时豁然开朗。
朱时桦笑道:“本王就说存古乃是我秦藩麒麟子,存古所言正是本王所想!”
顾天逵等年轻一辈眼神中充满了羡慕,看得夏完淳有些不好意思。
躬身道:“我不过受殿下启发,才有感而发!”
朱时桦摆了摆手道:“唉,别那么谦虚,姜阁老都说了,存古受得起!”
“存古,还有什么想说,不妨继续!”
夏完淳想了想道:“嗯...衍圣公之位若对士人公开遴选,此中主导之权自当落于我秦藩!”
“至于评选之法、定准之则、受封之人,谁为圣人之道真正继承者,尽由我秦藩裁决,旁者纵有微词,亦不得干涉置喙!”
史可法皱眉道:“倘若士人存疑诘问,甚者拒不承认我等所定评选之规,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应对?”
“这...”
显然,夏完淳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史可法的话将他难住。
众人都在思考,姜曰广也在思考。
秦藩毕竟根基尚浅,还没有那么多的人才。
朱时桦却笑道:“这有何难啊,我们不是要建立大明儒学研究院吗,届时广邀天下名士,组成一个评选团,制定评选标准,投票选举衍圣公!”
姜曰广有些担忧道:“要是邀请之人,不愿加入又该如何应对?”
朱时桦笑道:“存古刚才说得好,世人不过是为名为利而已,就说改革之后第一任衍圣公从邀请之人选出,本王不信他们没有人来!”
“到时候,尴尬的不是没来之人,而是未被邀请之人啊!”
朱时桦彻底发散思维道:“本王记得衍圣公曾经也称奉圣公、文宣公吧?”
史可法点点头道:“衍圣公之名乃是前宋仁宗所定,之前却有奉圣公之称,唐时也称文宣公!”
史可法疑惑道:“不知殿下提及此,所为何意?”
朱时桦笑道:“天下名士何其多,一个衍圣公如何够分,既然殊荣,不妨多列几个!”
“科举还有状元榜眼探花三鼎甲之分,我们也设三个,第一衍圣公,第二奉圣公,第三称文宣公也好,承圣公也罢,都由他们去选!”
朱时桦饱含深意道:“一届三个,本王不信,他们不会动心!”
朱时桦思维跳跃有些快,众人没有初听之下,都有些反应不来,静静思考。
经历过生死和背叛,李岩对人性理解最为透彻。
他站出来道:“臣以为殿下所言极是,让他们自己去争,不过臣建议,不能任由他们选择,最终选择何人还需政务院和殿下最终裁定!”
朱时桦这时当起了甩手掌柜:“怎么评选,怎么选定,评选团人员构成,这就劳烦各位爱卿了!”
“本王对儒学了解不深,此事还需各位多多操心!”
李岩和史可法苦笑,苦差事还是要是落在他们头上。
姜曰广老爷这时却自告奋勇道:“此事不难,李相史相你们尽快拿出章程,邀约之事,由老夫来办!”
李岩抱拳道:“既如此,便有劳姜阁老多费心力,将此事妥为处置!”
姜曰广摆摆手道:“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为我大明多出出力吧!”
这位花甲之年的老人,还有如此拳拳报国之心,众人都是由衷钦佩。
朱时桦主动抱拳,主动对姜曰广致以敬意。
此事就这么定下来,后续将由政务院出章程,姜曰广具体执行。
夏完淳和顾天逵等年轻一辈,被派给姜曰广作为辅助。
朱时桦很高兴,衍圣公之事,终于算完结。
“衍圣公之事就这么定下来,至于孔府本王也有些想法!”
众人见秦王提起孔府,把目光投向秦王,看秦王有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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