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授首!
这简短四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又似劈开阴霾的闪电,瞬间点燃了明军将士压抑已久的狂喜,也彻底碾碎了清军残兵最后一丝负隅顽抗的意志。
“豫亲王死啦!”
“王爷被杀啦!”
惊惶、绝望的呼喊以徐州西门为中心,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至仍在城内外各个角落挣扎的清军残部耳中。
最后的支柱崩塌了,最后的侥幸破灭了。
主帅已亡,大军溃散,火海环伺,伏兵截杀……所有对生存的渴求,瞬间化为唯一的选择——逃,不顾一切地逃!
战场上,崩溃的清军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穴,彻底失去了组织和方向。
他们丢弃了所有能丢弃的东西,甲胄、兵器、抢掠来的财物……甚至顾不得分辨东南西北,只朝着远离明军旗帜、远离喊杀声的方向,漫山遍野地亡命奔逃。
建制?军令?在此刻,统统成了笑话。
昔日以军纪严明、凶悍敢战着称的八旗劲旅,此刻比之丧家之犬亦不如,只余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追!不要让建奴走脱一个!”
“为死难的弟兄报仇!杀!”
明军一方,士气则高涨到了顶点。孙世振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各部不必再固守预设阵地,以队、哨为单位,全力追击、分割、歼灭溃逃之敌。
尤其是那些试图集结的满洲、蒙古八旗兵,务必予以重点打击。
胜利的狂热与复仇的怒火交织,驱使着疲惫不堪的明军将士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追杀着十倍于己的溃兵,如同群狼驱赶羊群。
弓箭从背后射穿逃敌的脊梁,长矛从侧翼刺入仓皇的身躯,战马追上去,将落单者践踏成泥……徐州城方圆十数里,彻底变成了清军的死亡猎场。
哀嚎声、求饶声、垂死的呻吟声,与明军胜利的呐喊、追杀的呼喝声混成一片,持续了整整一天。
当东方的天际终于泛起鱼肚白,第一缕微光刺破硝烟,照亮这片修罗场时,喧嚣与杀戮才逐渐平息下来。
晨光下的徐州,景象惨烈得令人窒息。
城墙多处坍塌焦黑,城内余烬未熄,黑烟袅袅。
城外,原野、道路、河沟,目之所及,几乎铺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
有身披重甲、金钱鼠尾的满洲兵,有着皮袄辫发的蒙古兵,更多是衣衫混杂的汉军旗。
鲜血浸透了泥土,汇聚成暗红色的小溪,流入护城河,将河水染得通红。
残破的旗帜、丢弃的兵器、散落的财物,随处可见。
空气中那股浓烈到化不开的焦臭、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孙世振在亲卫的护卫下,骑马缓缓巡视着战场。
他身上的甲胄破损更甚,血迹斑驳,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在晨曦中亮得惊人,锐利地扫视着战后的一切。
胜利的代价,同样沉重得让人心头滴血。
“将军,初步清点,各部正在收拢。我军…我军战前四万余将士,如今能战者,约…约一万两千余人。”说出这个数字时,这位将领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沉下去。
减员超过四分之三!这几乎是伤筋动骨,濒临崩溃的损失。
孙世振闭了闭眼,胸腔中一阵刺痛。
那些随他出京、转战南北的老兵,那些在江北收编的士兵,那些相信他能带来胜利的儿郎…超过三万人,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然而,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战果,同样辉煌得足以震动天下!
将领继续汇报,声音逐渐高昂:“清虏方面,溃散逃脱者,据各处哨骑回报,总计恐不足一万五千人,且多已溃不成军,丢弃了大部分辎重甲仗。俘虏…俘虏人数极多,初步圈禁看押,已超过五万之众!其余…皆已授首!”
二十万南下的清军主力,在徐州城下,几乎被一战打残。
逃脱者十不足一,俘虏超过四分之一,余者尽殁。
多铎授首,无数将校毙命,缴获的军械、马匹、粮秣、金银不计其数。
这是一场自万历萨尔浒之战以来,大明对清取得的最为辉煌、最为彻底的一场大捷。
其意义,已远超战术层面,足以改变整个南北对峙的战略态势和天下人心!
“俘虏…”孙世振睁开眼,目光恢复冷硬。他望向远处被明军看押着的、黑压压一片垂头丧气的俘虏人群。
“按既定方略处置。”
命令迅速下达:
“所有俘虏中,甄别出满洲八旗兵,无论官兵,尽数处斩!以祭奠我大明无数死难军民之灵!行刑需快,无需审判!”
“汉军旗俘虏,单独看押。宣讲我大明新政,言明其被迫从虏之罪可恕,愿戴罪立功、重归华夏者,经核查后,打散编入各营。”
“蒙古俘虏,剔除贵族军官后,其余充作苦役,负责搬运尸体、清理战场、修缮城防等后勤重劳。”
冷酷,却必要。
对八旗核心的残酷,是为了震慑敌人,告慰亡灵,更是断绝其短期内恢复元气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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