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的怒吼如同猛虎的咆哮,两万余八旗铁骑应声而动。
起初是缓慢的小跑,战马喷着粗重的鼻息,蹄声沉闷而密集,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雷鸣前奏。
随着距离拉近,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为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狂潮。
盔缨汇成涌动的怒涛,精良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寒光,无数柄高举的马刀仿佛一片移动的死亡森林。
没有多余的呐喊,只有马蹄撼动大地的恐怖轰鸣,以及骑士们眼中燃烧的、为复仇和征服而沸腾的杀意。
这股凝聚了满洲崛起以来最精华武力、代表当世最强冲击力量的洪流,以毁灭一切的姿态,朝着明军营寨正面狠狠撞来。
望楼之上,孙世振瞳孔骤然收缩,握住剑柄的手心渗出冷汗,但声音却稳如磐石:“火炮营,急速射!打乱其前阵!”
“轰!轰轰轰!”
营寨中的数十门火炮再次发出怒吼,炽热的弹丸呼啸着砸向奔腾而来的骑兵浪潮。
然而,八旗铁骑的冲锋速度太快,队形虽看似密集,实则老兵们在冲锋中保持着微妙的间隙,且不断进行着小幅度的规避。
炮弹大多落入骑阵后方或边缘,虽也造成了一些伤亡,人仰马翻,溅起一片血雾泥尘,但相对于庞大的骑兵集群和迅猛的冲锋势头,这点损失远不足以撼动其根基,甚至未能有效迟滞其冲锋速度!
转瞬之间,骑阵已冲入两百步内!
“火铳手!三叠阵!轮番齐射!”孙世振厉声下令。
“砰砰砰砰砰!”
硝烟次第升腾,铅弹如同疾风暴雨般泼洒出去。
冲在最前排的八旗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顿时人喊马嘶,栽倒一片。
铅弹击穿铠甲,撕裂血肉,战马哀鸣着翻滚倒地,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甩出。
然而,后续的骑兵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踏着同伴的尸首,速度不减反增。
他们伏低身体,尽量减少被弹面积,眼中凶光毕露,死死盯住前方越来越近的明军营寨栅栏。
火铳的装填间隙,成了他们突进的最好时机。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弓箭手!仰射!覆盖!”孙世振的声音穿透战场喧嚣。
又是一片乌云般的箭矢腾空,带着凄厉的尖啸落下。
箭簇钉在盔甲上叮当作响,偶尔有箭矢从缝隙射入,带起一蓬血花。
但八旗骑兵的重甲防护和冲锋惯性,使得箭雨的杀伤效果远不如对付步兵。
箭矢落下,骑兵洪流只是微微一滞,如同磐石经受着溪流的冲刷,主体依旧滚滚向前!
七十步!
五十步!
栅栏后明军火铳手和弓箭手的面容已清晰可见,甚至能看清对方眼中倒映出的、越来越大的骑兵阴影和冰冷的刀光!
“长枪兵、刀盾手上前!顶住!”孙世振拔出“镇岳”剑,亲自来到第一线寨墙后。
最前排的明军步兵发出压抑的吼声,将长矛从栅栏缝隙中狠狠刺出,刀盾手用肩膀死死顶住摇晃的木质寨墙。
每个人都脸色发白,但无人后退。
“轰——!!!”
下一瞬,钢铁洪流狠狠撞上了木制营寨。
如同巨浪拍击堤岸,又像重锤砸碎核桃。
看似坚固的栅栏在无数战马全速冲撞和骑士刀劈斧砍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断裂声。
木屑纷飞,固定栅栏的木桩被连根拔起或撞断!好几个地段的栅栏被硬生生撞开巨大的缺口。
八旗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这些缺口汹涌而入。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狠狠撞入严阵以待的明军枪阵之中,刹那间,长矛折断声、骨骼碎裂声、战马悲鸣声、人类濒死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最前排的明军士兵如同被保龄球击中的木瓶,喷着鲜血向后倒飞出去,枪阵瞬间被撕开数道血淋淋的口子。
“稳住!结阵御敌!三人一组,围攻一骑!”孙世振的吼声在乱军中响起,他挥剑砍翻一个刚刚冲入缺口、还没来得及调整马头的八旗骑兵。
命令迅速被基层军官声嘶力竭地传达。
明军士兵毕竟经过严格整训,最初的混乱后,迅速按照平日的操练,就近组成三到四人的小型战阵。
一名刀盾手在前吸引或格挡骑兵劈砍,一至两名长枪手从侧面或后方猛刺马腹或骑兵下盘,另一人持刀斧专砍马腿!
这种以多打少、分工明确的战术,在面对冲入营寨后速度降低、陷入混战的骑兵时,发挥了奇效。
不断有八旗骑兵被从侧后方刺来的长枪捅下马背,或被砍断马腿,摔倒在地,随即被几名明军士兵乱刀砍死。
营寨内的战斗瞬间陷入极其残酷而混乱的贴身肉搏,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然而,八旗兵的个人武勇和战斗经验实在太强。
即便落马,许多白甲兵、红甲兵依然能凭借精良的装备和悍勇的战力,独自对抗数名明军,甚至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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